第五十六章 民族独立(第3/7页)

梅特涅的计划再一次因英国人从中作梗而流产。英格兰最伟大之处并不在于它庞大的殖民地、令人羡慕的财富或者它天下无敌的强大海军,而是它数之不尽的独立市民以及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英雄主义情结。英国人向来遵纪守法,因为他们明白尊重他人的权利是文明社会与野蛮社会的根本区别。因此,他们从不违法乱纪,不过,他们也拒绝他人干涉自己的思想自由。如果他们认为政府在某件事情上做错了,他们就会挺身而出,大声说出自己的观点。而他们所指责的政府也懂得尊重他们,并会全力保护他们免遭暴徒的迫害。自苏格拉底时代开始,大众便热衷于迫害那些在思想、智慧及勇气上超群的人。只要世界上存在着某项正义的事业,无论距离多么遥远,无论多么不受人欢迎,总会有一群英国人成为这项事业的热切支持者。总的来说,英国民众与生活在其他国家的民众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是现实主义者,为日常生计忙碌奔波,很少将时间和精力花在“不切实际的冒险活动”上。不过对那些敢于抛下一切去为亚洲或非洲的穷苦百姓而不惜牺牲一切的“古怪”邻居,虽然他们不能理解,但会抱以相当的敬慕。若这个邻居不幸战死异乡,他们会为他举行庄严盛大的公共葬礼,并以他英勇的骑士精神作为榜样来教育孩子们。

门罗主义

即使是神圣同盟无所不在的密探对这种根深蒂固的民族特性也无计可施。1824年,伟大的拜伦勋爵扬起帆船的风帆,驶往南方去增援希腊人民。这位年轻的英国富家子弟曾以自己澎湃的诗歌让全欧洲人为之热泪盈眶。3个月后,消息传遍了整个欧洲:他们的英雄死了,死在了迈索隆吉这最后一块希腊营地。英雄拜伦的壮烈牺牲,唤醒了欧洲人的激情与想象力。在整个欧洲,各个国家都自发成立了援助希腊人的团体。美国革命的老英雄拉斐特在法国为希腊人的自由事业大声疾呼。巴伐利亚国王派遣了数百名官兵前往希腊。救济金和补给源源不断地运到迈索隆吉,支援那里正在忍饥受饿的起义英雄们。

在英国,乔治·坎宁挫败神圣同盟干涉南美革命的企图后,当上了英国首相。现在,他发现第二次挫败梅特涅的时机已经到了。此时,英国与俄罗斯的舰队早在地中海蓄势待发。他们的政府不敢继续压制人民支援希腊起义者的热情,因此他们派出了军舰。作为基督教的忠诚捍卫者(法国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甘落后的法国舰队也出现在希腊海面。1827年10月20日,英、俄、法三国的军舰袭击了纳瓦里诺湾的土耳其舰队,将之一举摧毁。胜利的消息传来,引起了欧洲历史上空前热烈的欢呼。那些在本国享受不到自由的西欧人和俄国人,通过在想象中参与希腊人民的起义事业,心灵上得到极大的慰藉。1829年,希腊和欧洲人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希腊获得了独立,而梅特涅反动的“稳定”政策又一次以惨败而告终。

如果我在这么短的篇幅里向你们详述发生在各国的民族独立战争,那将是荒谬可笑的。关于这一主题,已经出版过大量优秀的著作。我之所以用一定篇幅来描述希腊人民的起义,因为这是对维也纳会议构建的“维持欧洲稳定”的坚强堡垒的第一次成功的突破。虽然反动的堡垒依然存在,梅特涅等人还在继续发号施令,但他们的末日即将到来。

在法国,波旁王朝完全无视文明战争理应遵循的规则和法律,大力推行着几乎让人无法忍受的警察制度,想以此来消除法国大革命的影响。当路易十八于1824年去世时,可怜的法国人民已经饱受了9年所谓的“和平生活”。事实证明,屈辱的“和平生活”比帝国时代的10年战争更加悲惨。路易十八终于走了,他的王位由他的弟弟查理十世继承。

路易是著名的波旁家族的成员,这个家族尽管不学无术,可记仇心却大得出奇。路易永远记得那天早晨,他和兄弟被送上断头台,他既恐惧又悲愤。这一幕一直萦绕在他的记忆里,时时提醒他:一个不能认清形势的国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与路易十八截然不同的是,查理十世是一个在未满20岁时就已欠下5000万巨债的花花公子,不仅记不住任何教训,而且对建功立业也没有什么期待。他刚即位,就迅速建立起一个“为教士所治、为教士所有、为教士所享有”的新政府。我们不能把说这话的威灵顿公爵称为一个激进的自由派,然而,查理如此统治,甚至让这位最敬重既成法律和秩序的友人也深感厌恶。当他试图压制敢于批评政府的报纸,并解散支持言论自由的议会时,他的日子也快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