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个崭新的世界(第2/3页)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离谱儿的情况呢?原因非常简单。我们所谓的现代人其实一点儿都不“现代”,正相反,我们仍然属于穴居人的最后几代。新时代的地基只是在不久前奠定的。只有当人类有勇气去质疑一切,并以“知识与理解”作为创造一个更理性、更宽容的人类社会时,人类才第一次有机会变得真正“文明”起来。第一次世界大战正是这个新世界所经历的“成长中的阵痛”。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会写出一本又一本的书籍来证明,是这个或那个人导致了这场战争。社会主义者也会纷纷发表著作,谴责“资本家”们为“商业利益”而发动了这场战争。资本家们会极力反驳,他们在战争中失去的远远多于他们的所得——他们的子女最先奔赴战场并战死。他们还会证明,各国银行家是如何为阻止战争的爆发而倾尽全力。法国历史学家会严厉谴责从查理曼大帝时代一直到威廉·霍亨索伦统治时期德国人所犯的滔天罪行。德国历史学家同样会还以颜色,痛斥从查理曼时代到布思加雷首相执政时期的法兰西的深重罪孽,然后他们自我满足地指责对方“引发了这场战争”。各国的政治家们,无论是已故的还是健在的,他们都拿起打字机,解释说他们如何尽力阻止战争爆发,而那邪恶的对手又是如何迫使他们卷入战争,等等。

100年后的历史学家会对那些道歉和辩白不屑一顾,他们将会看透外表下面的真实动机。他会明白,个人的野心、邪恶或贪婪与战争的最终爆发关系不大。造成这一切灾难的根源,其实早在我们的科学家忙着创造一个由钢铁、化学和电力组成的新世界时就已经种下了。他们忘记了人类的思想比众所周知的乌龟还要缓慢、比出名的树獭还要懒惰,跟随一小撮胆大妄为的领导后面从100年走到300年。

披着羊皮的祖鲁人依然是祖鲁人;一只会骑自行车、会抽烟的狗,也依然是狗。同样的道理,一个有着16世纪思维的商人,即使他开着1921年的新款罗尔斯·罗伊斯汽车,他依然是只有16世纪商人思维的人。

如果你们还不明白这一道理,不妨多读几遍。你们就会明白最近6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许我应该给你们举一个你们更熟悉的例子,来告诉你们我的意思。在电影院里,银幕上常常会出现笑话和滑稽的解说词。下一次进影院的时候,你注意观察一下观众的反应。一些人似乎很快就理解了笑话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用了不超过1秒的时间。有一些人则慢了一拍,他们要花上二三十秒才笑出声来。最后,就是那些勉强能识几个字的人,他们在反应快的开始破译下一段话时才对上一段若有所悟。正如我要向你们说明的是,人类的生活也是如此。

在前面的章节里,我曾经告诉过你们,罗马最后一位皇帝去世整整1000年后,罗马帝国的概念依然并未随之消失。它导致无数“帝国复制品”层出不穷。它使得罗马主教有机会成为整个教会的首脑,因为他们正好代表罗马教廷最高权力这一理念。它驱使许多原本善良的蛮族酋长卷入一种充满犯罪和无休止杀戮的生涯,因为他们被这个富有魔力的“罗马”一词迷住了心窍。所有这些人,无论教皇、皇帝还是普通士兵,他们与我们本无多大差异。只不过他们生活在一个罗马传统笼罩下的世界,而传统是某种永不磨灭的东西,代代相传。所以,他们殚精竭虑,耗费终生,为了一种今天很难寻觅的无可取代的事业而战。

在前面另一章里,我还告诉过你们,宗教改革一个世纪后,规模空前的宗教战争爆发了。如果我们将关于30年战争那一章和有关发明创造的章节作个对比,就会发现这场血腥的大屠杀正好发生在第一台笨重的蒸汽机在法国、德国和英国的科学家的实验室里诞生的时候,但是世界上大多数人对这些奇特的机器毫不理会,依然沉浸在那些庞大而空洞的神学问题的争执中。在今天,这些只会令人打哈欠,但不会让人生气。

事情就这样发展着。1000年后,历史学家将会用同样的词句来描述已经过去的19世纪的欧洲。他们会发现,当大部分人们致力于可怕的民族战争时,在他们身边的各实验室里全是一些对政治毫不关心的人,这些人只想更多地揭示自然的众多奥秘。

慢慢地,你们就能理解这番话的用意。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里,工程师、科学家、化学家已经让欧洲、美洲及亚洲遍布他们发明的大型机器、电报、飞行器和煤焦油产品。他们创造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时间和空间变得无足轻重。他们发明出各式各样的新产品,并降低价格,几乎每一个家庭都能买得起。我已经给你们讲过了这些,但我认为值得在这里重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