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宫廷正骨”的传人 吴定寰口述(第2/7页)
1.我家的事
吴定寰(以下简称吴):咱们都是打东北过来的。我们的老姓是乌雅氏,乌雅氏族的。
定:您能从您知道的最早的情况讲起吗?
吴:我是1928年出生的,我出生不在北京,在东北。两边都有家。原来我太爷爷,就是曾祖父是将军,在绥远注80,姓晋。以后在那儿可能是让人陷害了,发配到四川成都,就在那儿安家了。我祖父叫吴宗岳,他们那代姓宗,满族不是一辈一姓么,到我祖父那辈就冠老姓了,我们祖父在北京那会儿,清朝时候考的举人。后来在上林苑做编修。
定:那时候您家不是已经在成都了吗?
吴:不是,就我曾祖父晋将军一个人在成都,他是犯错误了,发配到成都,由绥远发配去的,不能回来啊。就他一个人在那儿,还有他的夫人,就是我曾祖母,他们在那边儿。
定:就是说他自己去绥远城当将军了,然后他就被发配到成都了,他太太跟他走了,可是孩子们没跟他走?
吴:家眷都不在那儿。他在北京还有家,孩子们都在北京。北京我还有个三爷,一大家族人呢。住在现在的金鱼胡同后边那叫什么胡同,再往北边,在那儿有房子,房子挺多的,是一个大院儿,注81还有一处在灯市东口。
定:那时候金鱼胡同不是那桐家的吗?
吴:靠着尽东口是我们家,是我三爷的房子,那房子后来卖了,就搬到后门(即地安门),那叫奶子胡同。他们亲叔伯的是三个,我的祖父排行在二,叫宗二爷。我三爷姓西,叫西爷,一辈一个姓嘛。我祖父在北京考的举人。都在北京。以后他们都破产了,房子都卖了。后来老了就回东北了,回吉林了,在吉林那一条胡同都是他们一家,吉林市北济门,叫西家胡同,也叫西举人胡同。
定:你们(北京和东北)两个家是两处同时住呢,还是有的兄弟在这边,有的兄弟在那边?
吴:有的在这边,三爷在这边,我大爷跟我亲爷爷,就是我二爷在(吉林)那边。岁数大了嘛,就告老还乡了,在那边也不做什么了。那边也是大家族,本家挺多的。院里边门口都有匾,我记得我们家门口那匾写的是“太史第”,里边有什么文员,什么秀才。到农村就我们一个村都是老吴家,好几个村都是。老家那边的满族都一个村一个村的。
我们家那会儿在东北那边有土地,有买卖,都有。开买卖,那阵儿搞那个参。还有烧锅,注82做酒,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听说开烧锅都有人管,自己家不管,在城里住嘛,烧锅都在外县。在抗日时候东北马占山有部队抗日,注83他在那儿住,粮饷什么的,都住到那儿,结果烧锅就都没了。
我祖父70岁上故去的。我祖父3个夫人,就是我有3个奶奶,我一个二奶奶在北京。灯市口那儿,在那儿有一所房,开个酒店,路北,有40多间房。反正那一院的人都是做买卖,做小生意的,卖什么都有,灯市口东口最早那儿就像一个小夜市似的,卖馄饨、卖烙饼的,卖爆肚的,注84那些卖东西的都在我们那院住,那院也比较大,她把院租给他们住。
定:她自己还卖酒?
吴:卖酒有掌柜的,开酒店,那会儿叫山西馆,掌柜的都是山西人。
定:雇个山西人给她做买卖?
吴:他们合股么,她有股份。卖什么刀削面啊,酒,过去叫大酒缸。注85没有桌儿,都是这么大的缸,缸里头装酒,顶上一个盖儿,瓷盖儿。酒都是买的,买完了倒缸里存着,北京也有卖酒的,酒市。
定:也就跟饭馆、酒馆似的吧?
吴:对。
定:她是满族吗?
吴:也是满族。她们家是北京的,齐化门外,就是朝阳门。她们是一般普通市民吧。大奶奶我没见过,我一小儿时候她就没有了。我三奶奶是北京过去的,跟我爷爷到吉林了。都是继娶的,二的还在,三的又娶了,过去官宦人家都是两三个夫人。
我父亲哥儿两个,我大爷叫吴秀谦,那是我大爷,我父亲是排行二,他们俩都是大奶奶生的。我大爷后来就上四川了,上我太爷那儿,陪他们去了。我父亲就在东北,在吉林。后来上日本留学,将毕业回来,二十五六岁吧,回来就有病了,那会儿叫淋巴结核,现在估计像是癌症。29岁就故去了,我才七八岁。我就在吉林。我们吉林家也挺大的。
定:您出生以后他去的日本?
吴:我出生以后去的。回来时候病了我有记忆了,先是在脖子上,淋巴结,那时候叫鼠疮,后来就串到腰。我哥儿三个,我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母亲是东北的,吉林当地的,也是旗人。我是光复时候,就是日本投降时候到北京来的,16岁,以前来不了。以前属于“两个国”嘛。这边拉归中华民国,那边拉是归“满洲国”。我来到这儿上学,头解放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