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朝的财政与战争(第6/11页)

诸州和朝廷的收购额共计一亿有余。这是将往年所收折绢布之钱又购买了农产品,如处理得当,能够平定物价,使丰、欠年份的农产品价不致于畸低畸高,政府也能从大宗买卖中获取一定利润,但前提在于必须决策正确、用人得当。当时朝廷的少府卿“管掌市易,与民交关,有吏能者,皆更此职”[52],这种常平买卖事务可能由其负责。在财政充裕的基础上,萧赜曾筹划北伐,希望夺回二十年前被北魏占领的彭城、淮北地区。永明七年(489年)前后,南齐在建康郊外的石头城“造露车三千乘,欲步道取彭城,形迹颇著”[53],但由于北魏方面戒备严密,且萧赜在数年之后去世,北伐战争未能展开。但萧赜死时,“聚钱上库五亿万,斋库亦出三亿万”[54],已有八亿多枚铜钱储备,可见南齐财政此时已颇为宽裕。

第三节 梁、陈的财政与战争

梁朝赋税

在萧衍建梁即位的第一年(天监元年,502年),就废除了宋、齐以来民怨极大的比例财产税。这是南朝财政史上的一件大事,但《通典》等政书都未予反映,只是在《梁书》的序言中有寥寥数语:

高祖在田,知民疾苦,及梁台建,仍下宽大之书,昏时杂调,咸悉除省……(天监)元年,始去人赀,计丁为布;身服浣濯之衣,御府无文饰,宫掖不过绫彩,无珠玑锦绣;太官撤牢馔,每日膳菜蔬,饮酒不过三盏……[55]

“去人赀”应是废除以民户资产比例征税的制度。“计丁为布”则又回到以绢布为调税的传统。《梁书》对梁代税制语焉不详,《隋书·食货志》在这方面却有相关记载:

其课,丁男调布绢各二丈,丝三两,绵八两,禄绢八尺,禄绵三两二分,租米五石,禄米二石。丁女并半之……其男丁,每岁役不过二十日。又率十八人出一运丁役之。其田,亩税米二斗。盖大率如此。[56]

可见梁代税制主要是对成年男女征收租粮、调绢(及布、丝、绵)。但对于田产还有“亩税米二斗”之制,这应当是在丁男丁女的租调之外征收的,可以看作宋、齐财产税的遗留(其实东晋时就已试行过依田亩征粮之制)。向百姓征收实物而非钱貌似比宋、齐宽大,实则为后来梁武帝借铸币改革搜刮民间奠定了基础。

梁朝建立之初,北魏已经占领了寿春,对淮南江北之地形成直接威胁;不久梁州刺史夏侯道迁又投降北魏,魏军进占关中,威胁益州和汉南。在这种压力下,梁武帝于天监四年(505年)发动了第一次大规模北伐,试图将魏军逐出淮南。为了筹集军费,梁朝“王公以下各上国租及田谷,以助军资”[57],名义上是官民自愿捐献,实际还是采用刘义隆元嘉二十七年(530年)北伐时向百姓富民收取临时财产税的措施。但在此后,萧衍逐渐摸索出通过铸钱聚敛财富的手段,所以此后梁朝虽经常有大规模对北战争,但已不再采用强行加税的办法筹集军费了。

梁朝钱制和梁武帝发明铁钱

梁武帝最早铸钱的时间不详,大概在天监(502—519年)中期。自萧道成、萧赜以来必须用完整的“大钱”完税,经过剪凿的不完整铜钱则要按二比一汇率折算,造成当时社会上两种铜钱并行,且存在固定折换率的情况。梁武帝早期的铸钱政策,也因循了这种局面,即同时铸造两种铜钱:

武帝乃铸钱,肉好周郭,文曰“五铢”,重如其文。而又别铸,除其肉郭,谓之女钱。二品并行。百姓或私以古钱交易,有直百五铢、五铢、女钱、太平百钱、定平一百、五铢雉钱、五铢对文等号。轻重不一。天子频下诏书,非新铸二种之钱,并不许用。而趣利之徒,私用转甚。[58]

可见梁武帝铸造的“五铢”对应完整的古钱;“女钱”则对应经过剪凿的古钱。这样就保证了钱制的稳定。但问题也和宋、齐时代一样:政府手中的铜少,难以大量铸钱,所以各种古钱也要继续流通使用。梁武帝却频频诏令不许使用古钱,“非新铸二种之钱,并不许用”,原因何在?可能在他的计划中,铸造足值五铢和女钱只是权宜之计,待新钱全面取代旧钱之后,就要对新钱进行减重贬值了,如果社会上新、旧钱并行,新钱缩水会导致其对旧钱的折算率降低,政府就难以从增发钱币中获益。

到普通四年(523年)末,梁武帝找到了新的铸币手段:铸造铁钱,同时全面禁止铜钱流通,所谓“尽罢铜钱,更铸铁钱”。最早发行铁钱时,与足值旧铜钱的官方兑换比例应是一比一。铁的价格远低于铜,造成“人以铁贱易得,并皆私铸”[59]。就在开铸铁钱的数月之后,梁武帝的堂弟萧昱就因盗铸钱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