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列国的内斗(第12/42页)
季孙宿不以为然。
臧孙纥感叹道:“大国攻打小国,用得到的战利品制造礼器,记载大国的功劳,让子孙后代知晓,是为了宣扬正义而惩罚无礼之徒。现在鲁国借助了晋国的力量来挽救自己的危亡,侥幸战胜了齐国,不感谢上天的照顾,反而宣扬所得的战利品以激怒齐国人,是自找麻烦啊!”
晋、鲁等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齐国则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下,齐灵公更是大病一场,生命垂危。
说起齐灵公,那还真不是一般的“灵”。后人推测,齐灵公的昏庸,与他的母亲声孟子多少有关。
这个女人在历史上以淫乱而著称,当年鲁国的叔孙侨如逃亡到齐国,没过多久就和声孟子搞到了一起,闹得沸沸扬扬不说,声孟子还异想天开要齐灵公封叔孙侨如为上卿,与国、高二氏平起平坐。连叔孙侨如本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敢接受,只好又逃到卫国去避祸。寡妇有生理需要,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将自己的生理需要与国家政治联系起来,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奇怪的是,齐灵公对母亲的这些行为不但不加以劝阻,反而百般纵容。
叔孙侨如走后,另一个男人很快填补了声孟子的空虚。
这个男人名叫庆克,是齐桓公的儿子公子无亏的后人,说起来也是公族人士。庆克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声孟子来往,常常是男扮女装,按照当时女人出行的习俗,以布蒙头,坐着人力推行的辇车,从侧门进入宫中。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竟然很长时间没被人发觉。
直到某一天,鲍叔牙的曾孙鲍牵上朝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一秘密。鲍牵觉得这事实在太不像话了,便报告了上卿国佐。国佐不敢批评声孟子,只敢将庆克找来,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有人看到你穿着女人的衣服从后宫中出来,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的事!”庆克连忙否认,但毕竟做贼心虚,脸已经红了。
“有也罢,没有也罢,我不想深究,只是希望你检点自己的行为。要知道,你可是桓公的后人,别在男女问题上犯错,丢了祖宗的脸。”国佐不咸不淡地说,连看都没看庆克一眼,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应该说,国佐这件事处理得很到位,既没惊动外界,又达到了治病救人的目的。庆克经他这么一说,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连几天躲在家里不出门。
庆克不上朝,对国家的影响不大;可是他不到宫中去幽会,对声孟子来说就不是一般难受了。她坐立不安,一连派了几拨人到庆克家中询问情况,庆克被逼不过,只好说:“事情败露,鲍牵告诉了国佐,国佐说了我一通,哪里还敢来!”
声孟子正对着铜镜,让人给她化妆,好等着庆克来相会呢。听到内侍的回报,她“腾”地站起来,拿起铜镜就朝内侍扔过去,又将头上的玉簪、头花什么的胡乱抓下来,红着眼睛,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抓,恶狠狠地说:“鲍牵、国佐,你们这两个奸贼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
公元前574年春天,齐灵公带着国佐参加晋国组织的诸侯联军,去讨伐郑国,命高无咎和鲍牵负责守卫临淄。
高、鲍二人很认真地履行职责,加强临淄地区的戒备。齐军返回的时候,戒备尚未解除,临淄的城门紧闭,士兵们全副武装在各城门口检查来往的人员。齐灵公来到城下,想要打开城门,也被拒绝了:“高上卿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开大门,只能从侧门进入!”
相同的事情有不同的解读。汉文帝在周亚夫的细柳营吃了闭门羹,盛赞周亚夫善于治军;齐灵公在临淄城下被阻拦,却对高无咎的忠诚产生了怀疑。再加上声孟子不失时机在他耳边吹风,说高无咎和鲍牵阴谋立公子角为君,所以才将他拒之门外,齐灵公就更觉得是那么回事了。
“国佐也参与了这一阴谋。”声孟子没忘了恶狠狠地加上一句。
齐灵公吓了一跳。要知道,国、高二氏乃是齐国的传统贵族,在齐国根深蒂固。当年管仲向齐桓公提出“叁其国而伍其鄙”的政策,国、高二氏分别分到的权力与公室差不多是对等的。如果国、高二氏都阴谋反对他,那事情就很严重了。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于当年七月下令逮捕鲍牵,判处了刖刑,并将高无咎驱逐出境。
高无咎倒是没什么意见,老老实实地逃到了莒国避难。但他的儿子高弱不甘轻易就范,在卢地(高氏的封地)独树一帜,宣布反叛无道昏君,要为父亲找回公道。
孔夫子读到这一段历史,不无讽刺地说:“鲍牵的智商还不如葵花呢,葵花还能保护自己的足。”这个葵花不是向日葵,而是秋葵。春秋时期,中国人常以秋葵为菜,将叶子掐下来,不伤其根,可以再长出嫩菜来,所以有“采葵不伤根”的说法。按照孔夫子的说法,看到寡妇偷情最好装作没看见,否则会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