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列国的内斗(第40/42页)

皇颉点点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向你介绍一下。”伯州犁将手高高举起(上其手),指着王子围,“这一位,王子围,是楚王尊贵的弟弟。”

王子围矜持地笑笑,面有得色。

伯州犁放下手(下其手),虚指穿封戌,说:“这一位呢,穿封戌,是穿封县的县长。穿封你听过吗?在我们楚国方城山外,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县,一般人不知道。”

顺带一提,伯州犁这两个动作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上下其手”的来历。穿封戌当然气得脸色铁青。

伯州犁当作没看见。确实也没看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落在王子围身上,瞧都没瞧穿封戌一眼。“现在,”他将脸转向皇颉,“你如实说,究竟是哪位贵人俘虏了你?”

皇颉也不傻,伯州犁这样上下其手,早就心知肚明了。“难怪我被俘虏!”他煞有介事地说,“王子在战场上气势如虹,我一遇到他就手脚发软,情不自禁地弃甲投降!”

听到这样的回答,伯州犁暗暗给皇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算你小子聪明。王子围则给了伯州犁一个赞许的微笑。这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穿封戌突然抄起一支长戈,向王子围猛刺去。

王子围连忙闪避,拔腿就跑。穿封戌穷追不舍,一直追到王子围的营帐,被卫兵们挡住才罢手。

如果穿封戌得手了,楚国的历史也许要改写。当然,这是后话,在此不提。

城麇之战中,郑国大夫印堇父与皇颉一起戌守城麇,两人都被楚军俘虏,印堇父被当作礼物送给了秦国人。

印堇父的家人凑了一笔钱财,要求郑国政府与秦国交涉,将印堇父赎回来。当时子大叔担任郑国的令正,负责撰写外交文书,写好之后拿给子产审批。子产看了之后说:“你这样写是赎不回印堇父的。”

“哦?”对于德高望重的子产,子大叔历来是持尊敬的态度的,但是他左看右看,实在找不出自己的文书有什么毛病。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子产说,“你想想看,秦国接受了楚国奉献的俘虏,却因为贪图郑国的财物而释放他,体统何在?秦国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

“应该这样写——在此拜谢君侯帮助郑国。如果没有君侯的恩惠,楚军恐怕还在郑国徘徊。”子产说,“另外,千万不要送太重的财礼,否则适得其反。”

子大叔暗自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他没有接受子产的建议,带着几大车金银财宝就动身了。他来到秦国,秦国人一看国书,果然很不高兴,礼物也不收,坚决不放印堇父回国。

子大叔碰了钉子,才想起子产对他说的话,赶紧更改了国书,又将献给秦国人的财物改为普通的见面礼,第二次送过去。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秦国人很爽快地答应了国书上的要求,将印堇父交给他带回了郑国。

别说礼多人不怪,很多时候,要办好一件事情,“度”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城麇之战后,晋楚两国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由原来的一味对抗,变成了互相试探和解。带来这种变化的,是晋国的中军元帅赵武和楚国的令尹屈建。前面已经说过,这两个人私交甚深。

一个宋国人——向戌观察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决心向自己的前辈华元学习,率先挥动铁锹,填平晋楚两国之间的鸿沟(公元前579年,华元促成晋楚“宋之盟”)。

《左传》记载此事,认为向戌是“欲弥(mǐ)诸侯之兵以为名”,意思是说他贪图名誉。这是典型的“动机论”。晋楚争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中原诸国卷入两个大国的争端,深受其害近百年,没有一个国家不想平息战乱,过几天安稳日子。向戌作为宋国的大臣,与赵武、屈建的交情都不错,愿意从中穿针引线,促成天下的和平,不应受到指责。

在向戌的倡导下,一批不同国籍的有识之士游走于各国之间,为和平呼吁呐喊。

公元前547年夏天,蔡国的公孙归生出使晋国回来,又马不停蹄地访问楚国。途经郑国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楚国的伍举。

公孙归生是蔡国大师公子朝的儿子,伍举是伍参的儿子。公子朝与楚国关系不错,伍举与公孙归生自幼交往,情同手足。

伍举娶了申县县公王子牟的女儿为妻。王子牟犯罪出逃,有人揭发说,伍举从中出了力,亲自护送王子牟出国。为了这件事,伍举被迫出走,取道郑国,准备投奔晋国,没想到遇上了老朋友。所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两个人也不拘小节,扯了一些青草铺在地上当作席子,就喝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