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家事(第3/6页)

学者谢六逸娶商务印书馆创始人之一鲍咸昌的女儿为妻。鲍小姐是神州女学的音乐老师,英文很好。两人婚后生活简单却充满乐趣。谢很喜欢孩子,有很多孩子,他给他们准备了小桌椅,每逢周末必与妻子儿女去看一次卡通电影,痛享天伦之乐。

一次,上海巨富周扶九去女儿家,发狠坐了一次黄包车,事先讲明车钱四角。到了地方他只付二角。车夫自然与周吵了起来。亲家听到门口有人吵架,断定是周来了,便让账房拿一块钱给车夫,车夫欢欣而去。而周看女儿,所带东西也不过一包花生米,离一块钱相去甚远。周家每顿饭必在一起吃,周居首,儿孙在一边奉陪。老人一放下筷子,大家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吃各自的小厨房。周在卧室中构筑一夹壁,每晚从上孔投入金条,其儿孙便从下脚把金条挖走。及至周一去世,家财也就散落殆尽了。

傅斯年夫人俞大回忆说:“如果比学问,我真不敢在他(指傅斯年)面前抬头,所以我愿意牺牲自己一切的嗜好和享受,追随他,陪伴他,帮助他。结婚之后他没有阻止我任何社交活动,但我完全自动放弃了,十几年来我们的经济状况一直非常困苦,但我们仍然过得很美很快乐。”

冯友兰的妹夫张岱年说,在家里谁也比不上冯先生,冯友兰一辈子从来没有买过菜。

学者梅光迪一次在家里举办盛大宴会,招待吴宓等同事。席间梅让妻子以水果待客。其妻当时尚不知道把水果去皮去核,切成薄片,插上牙签再端上来。而是将水果洗了洗码在盘子里就端了上来。梅觉得很没面子,随后就将妻子送回了老家。

抗战时期,李长之在重庆经人介绍认识一女生,他听说此女至孝,甚满意,不久即成婚。孰料婚后家庭战争连绵,从重庆打到北平。李与季羡林关系不错,一日两人同访梁实秋,请梁调解李的家庭纠纷。起因自然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当天早上李妻出门买菜,李伏案写作。李妻回来把菜篮子往桌上一扔,里面的豆芽白菜等正好扔到李长之的稿纸上,连湿带脏,一片糊涂。李长之大怒,遂起争端。梁实秋劝道:太太冒着暑热出去买菜,乃辛苦事,你若陪她上菜市场,归来一同洗弄,便是人生难得的快乐事,做学问要专心致志,夫妻间也需要一分体贴。

郁达夫回忆说:“在我与鲁迅相见不久之后,周氏兄弟反目的消息,从禄米仓的张徐(指张凤举、徐耀辰)二位那里听到了,原因很复杂,而旁人终于也不明白是究竟为了什么。但终鲁迅一生,他与周作人氏,竟没有和解的机会。”

上世纪20年代,厦门大学总务长周辨明家过着相当欧化的生活。例如吃饭,每次都由主妇先在饭桌旁用一个小铃铛摇几下,然后家人或客人再来落座。

鲁迅曾对许寿裳说起原配夫人朱氏:“这是一件母亲送给我的礼物,我只好好好地供养她。”

胡风一次到鲁迅家,见鲁迅正捆着一包准备邮寄的书。鲁迅告诉胡风,这是《啼笑因缘》,寄给母亲的。又补充一句:“她的程度刚好能读这种书。”接着笑了笑说:“我的版税就是这样用掉的……”

鲁迅晚年,每个周六的晚上是他与三弟周建人团聚的时候。当时周建人夫妇有三个女儿,每次带一个来鲁迅家。周建人夫人王蕴如回忆说:“我总是带着孩子先到鲁迅家,建人下班后从商务印书馆直接来。有时候建人来晚了,鲁迅总要焦急地楼上楼下跑好几趟,嘴里说着‘怎么老三还勿来?’直到建人来了才放心。建人来了以后,兄弟俩就要上楼去谈天,我们则在楼下帮许广平做饭。晚饭,由许广平烧几样广东菜,炖只鸡,有螃蟹的时节总要吃螃蟹。兄弟俩总要吃一盅酒有说有笑。晚饭后上楼吃点心,吃水果。一边喝茶,一边谈天。谈谈天下大事,风土人情,也谈小时候绍兴的事。谈到有趣的地方就哈哈大笑。总要谈到11点多钟,电车已经没有了。鲁迅就去叫汽车,预先付了车钱,把我们送回家。”

胡适从上海回到北平后,家里用门房一人,厨子一人,打扫杂役两人,女佣一人,司机一人。胡适夫人江冬秀每天上午在家打理家务,下午两点后去亲朋家打麻将,晚十时汽车接她回来,再去接胡适。胡适弟子罗尔纲说:“胡适住在米粮库这个家,比抗战胜利后他住在那座曾作为大总统黎元洪府邸的东厂胡同一号舒服多了。”

徐志摩任北京大学教授后,1931年初到北平,借宿在胡适家。当时汪原放也常住胡适家,傅斯年还是单身,晚上闲得无聊,几乎每晚都来胡家打麻将,罗尔纲也经常参加,但徐志摩从不加入。徐志摩除了教书就是工作,罗尔纲说:“想不到这个蜚声文坛的大诗人竟与书呆子相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