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谋不臧 山穷水尽(第14/35页)
问:孙副长官已到长官部办公了吗?
答:我办什么公?我有什么公好办?(笔者臆测,当时长官部可能并未给他準备办公室,以致在铁路宾馆闲居无聊)。
问:孙副长官,你看四平街情形如何,不知道能不能解围,长官部已两天未发战报了。
答:四平街现在情形我不大清楚,我未参与指挥,他们也根本没有人来问我的意见,目前已不是四平街一地的失与守的问题,而是如何扭转目前局势的问题。由这些无军事常识的人来指挥作战,不祇四平街,就是东北也早晚被他们断送。
问:那么可如何扭转目前局势。
答:他们在东北指挥,扭转局势很难。如想挽救四平街目前战局,只有一条路好走,但我说出来,杜聿明也不敢去做!就是命令长春与吉林所有部队,现在立刻以全部力量渡松花江去打哈尔滨。因为林彪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四平街附近,哈尔滨现在是空城;果能如此,四平街之围自然可解,但我相信杜聿明绝无比胆量。
问:如这样一来,长春、吉林等地再丢了,不更糟了吗?
答:你这想法与杜聿明想法可能一样,你是新闻记者,当然难怪。杜聿明就是一向这样畏首畏尾,所以坐失许多良机。共匪战术一向是阻援打点,他们可能留有兵力,準备阻挡长春国军南下支援四平;而绝不会,也想不到我们长春军队北上去打哈尔滨;同时,国军如去攻打哈尔滨,匪军必全力去救哈尔滨,那有心去攻长春。再者,就是长春丢了又有什么关係,瀋阳的国军不会跟进再收复吗?我们今日不能与共匪死拚,他们有的是人,我们需要的是战胜而不是死拚,作战最忌畏首畏尾。
问:通化附近作战,我们损失那么大真划不来,干吗在冰天雪地中去打临江!
答:这完全怪杜聿明指挥不当,他根本就不配作指挥官。就拿这次怀德的事来说吧!怀德处在中长铁路西侧,本身根本无险可守,在军事上只配作个前哨据点,而不能做为作战基地。在怀德摆多了军队根本没用,大股敌人来了根本无法守,所以我只在那裏摆了一排人;告诉他们有了情况除立刻报告外,要看敌人来的多少,小股窜扰时当然就地抵抗,大股敌军来时,放几枪就可且战且走,给中长路上部队一个準备时间就行了,只要公主岭不失与中长铁路不被截断,匪军拿下怀德也佔不久。杜聿明一定要我派一团人去守怀德,你知道不知道新一军一个团装备有多少,在战场上展开了,共匪一个师也非对手,但在怀德这地方受到限制就施展不开。其后,我将这种理由向杜聿明说明,他同意了,我就把这团人(团长姓项)调回来,没有几天杜聿明忽然又让我调回去;在共匪第四次攻势,长春地区作战时,因战场需要我把项团调到长春,我来瀋阳后,杜聿明又把部队调回怀德。这一团人像皮球似的踢来踢去,弄得人困马乏;这次项团长回到怀德,一切尚未布置好,共匪趁机而来,这一团机械化部队就白白的给共匪吃掉了。孙立人把手上的手套脱下向桌子上一丢说:这真叫我心痛!新一军一团人多当用!就这样断送了。
问:孙副长官,你为什么不把打哈尔滨计划,向杜长官建议,也许会被採纳。
答:杜聿明这种人有胆量去做吗?我绝不相信。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松花江北岸大桥底下的陶赖昭桥头堡,我在那裏摆了三百人,到今天与长春失去联络半年多了,到现在还在坚守着。共匪发动攻势时,杜聿明曾让我把这三百人撤到德惠,我没有撤;我们如不想光复松花江以北地区那没话讲,如将来还想接收北部,还想拿哈尔滨,有这个桥头堡就有用了,将来作战时,不知可省多少力量,可以少死多少人。陶赖昭桥头堡那裏有粮食、有弹药、有水、有发电设备,这是日本人预备和俄国人作战经营的永久工事;共匪如想拿这桥头堡,林彪非準备牺牲很多人不可,我有一万分把握,共匪不会随便去攻这个桥头堡。(笔者按:孙立人作此项谈话时,係在民国卅六年六月,事逾一年,迨民国卅七年十月廿三日,共匪宣称已佔领长春时;笔者在南京看到报载,我空军飞临长春上空,侦查确实情况时,见长春市区沉寂,有如一座死城,已看不到大建筑物上的国旗;但在松花江北岸陶赖昭桥头堡上,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仍在迎风招展。笔者看到这则新闻,心中酸了好一阵子,东北之败乃至全国之败,决非败在前线战士,乃败在高级将领争权夺利,败在经济紊乱,败在封疆大吏的腐败⋯⋯)
问:农安之役究竟是怎么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