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开后百花杀――黄巢之乱(第11/14页)
黄巢贼寇折腾近十年,终于至此告一段落。
仔细思考黄巢反叛始终事变,就会发现他与李自成很有一比。首先,黄巢先从王仙芝,李自成先从高近祥;其二,黄巢入京前万里转战,所向披靡,但一入长安,不过二年多就渐落颓境。李自成入北京前也是游动战,转战四方,入京后马上堕落,有十八天“皇帝”的谑称;其三,黄巢、李自成均攻陷首都后称帝,僭号改元;其四,黄巢、李自成手下多有儒生从贼,这些人皆是屡屡试不第的举子,其檄文告示,皆有文采可观;其五,黄巢入长安,下令唐官三品以上皆停用,四品以下依旧留任。李自成入北京,也是如此行事,不知是否其手下读过新、旧唐书,有样学样;其六,正史记载黄巢为林言所杀,但传言讲他变姓名易容貌当了和尚。李自成败后,正史载他在九宫山被村民打死,但也有传言讲他化装逃跑为僧。上述种种,真让人觉得李自就是黄巢的后身。
此外,落举不第,也是黄巢造反的重要原因。当初,唐太宗在端门,看见新进士络绎而出,大笑说:“天下英雄,尽入我彀中矣!”由此,唐人赵碬也有诗曰:“太宗皇帝真长策,赚得英雄尽白头”。诚可哀又诚可笑者,也恰恰是考试不中,黄巢奋起,趁乱为巨盗,终覆唐朝。后来不久,朱全忠的谋士李振,也是久试不第,劝老朱尽诛“清流”,把唐朝几十个大臣皆杀头后投尸于黄河。一直到清朝,真正给予满人致命打击的,也是一个久试失败的读书人———洪秀全。
唐僖宗中和四年(公元884年)八月,躲在成都的僖宗君臣齐上大玄楼受俘观礼。时溥等人派兵献上黄巢等人的首级以及在战斗中陆续俘获的黄巢姬妾嫔妃。僖宗观见下面跪着数百绝色美女,一时间还来了精神,责问道:“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为何从贼!”
跪于前排的一个青年女子辞色不挠,回答说:
“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庙,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吾辈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
寥寥数语,噎得唐僖宗一句话也说不出,马上下命把这些人全部送刑场杀掉。与皇帝顶嘴的绝色女子“不悲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
唐廷真是欺负老实人,多少将军、节度使降贼反复,多少贼将叛降多端,皆高官原职厚俸奉养,反倒对这些无辜柔弱的女子深究从逆之罪,真无良心道德可言。
黄巢虽被平灭,唐僖宗仍旧在成都逗留,不敢马上返都长安。因为,贼将秦宗权兵势转盛,纵兵大掠,其手下大将陈彦、秦诰、孙儒等人连陷东都洛阳以及数十州郡,“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其残暴又甚于(黄)巢。”黄巢部队吃人还是因为断粮才把人吃,秦宗权军卒干脆就以人肉为军粮,每次打仗出发前均屠戮数千平民,把尸体用盐腌上,用粮车驮运,跟随部队一起行进。吃得若不够,再杀再腌,只要有百姓,秦宗权部队就不缺“粮食”。“极目千里,无复烟火”。可悲的是,这些蔡州贼,从前是真正的“官军”,摇身一变,比反贼更凶暴残淫。
一直到光启元年(公元885年)元月,唐僖宗才回到旧都长安。“荆棘满城,狐兔纵横,上(僖宗)凄然不乐……时朝廷号令所行,惟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而已”。
僖宗君臣刚回长安,秦宗权又称帝,其将孙儒在洛阳一个多月,“烧宫室、官寺、民寺,大掠席卷而去,城中寂无鸡犬”。同时,秦宗权连连出兵邻道,数败朱全忠等人,依旧只有陈州赵雙仍旧坚守,孤军孤城奋战。
情势如此危急,长安城唐僖宗也过不消停。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恨宦官田令孜以移镇为名削弱自己的军权,不停上表宣告田令孜罪恶。田令孜阴结与朱全忠相善的邠宁节度使朱玫和凤翔节度使李昌符,让这二人率军攻击王重荣。王重荣窘急,忙向李克用求援。正恨朝廷偏袒朱全忠的这位沙陀爷们满心怨气,提精兵而来,与王重荣合兵屯于沙苑,大败朱玫、李昌符联军,这两军败退之际,仍不忘焚掠。
眼见李克用沙陀军逼近长安,田令孜大公公又拥唐僖宗从开远门逃出,奔往凤翔。沙陀乱兵入长安,大肆焚掠,刚刚恢复点元气的大唐都城又成一片废墟。
田令孜连夜劝唐僖宗去兴元(今陕西汉中)躲避,僖宗不从,大公公索性引兵入宫,“劫上(僖宗)幸宝鸡”。由于事起苍促,从者仅数百人。逃跑途中,唐朝皇室的宗庙神主皆被乱兵抢走。
由于田令孜弄权,皇帝再次播迁,“天下共忿疾之”,朱玫和李昌符也对自己为田公公利用而感耻恨,两人便合兵一起进攻宝鸡。田令孜惊惧,拥唐僖宗又逃。当时大乱,军民杂相践踏,“锋镝纵横,”幸亏神策军使王建率五百人持长剑“前驱奋击”清道,唐僖宗才有命逃过此劫,跑到了兴元。田令孜深知为天下所不言,自封自己为“西川监军使”,躲到他弟弟陈令喧军中。首恶元凶,至此落得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