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四(第2/14页)
目下在衡之勇,训练方有头绪,适有常宁之役,遣之出征,前功又以荒废。在省之勇,以汰留未定,亦不暇精练,尤用为虑。岷樵在皖,兵力单薄,诚如来示所云。顷已商遣江达川率勇一千先往。至于璞山近以微瑕,偶招谤议,外人不察,疑汰勇,或职是之由。国藩立朝有年,更事孔多,曾不能以泛悠之毁誉,定伦类之优劣。岂有军务所关,不揆事理之当否,而徒贵耳贱目,逞我私臆乎?璞山之勇,号召太速,良楛杂进,则有宜汰之理。额数已满,起行尚早,口粮无出,则有不得不汰之势,想知者必能洞鉴也。求阁下告璞山,急急沙汰,择其尤精者,简为四营。四营既定,酌分两营,交竹庄带至衡城训练。国藩比招得猎户二十人为火枪之教师:招得李氏之徒二十人,为刀矛之教师,恳璞山饬诸新勇星驰前来学习。若璞山诸务摒挡已毕,或惠然前来更妙。或待石樵兄归日同来,弟亦不为遥定。所怀千百纸墨,岂罄其不及详?阁下当能揣测得之,并恳与璞山、霞仙、竹庄共阅。石樵、季高、筠仙倘到会城,亦祈共一流览,且促其速来蒸左也。诚能合诸君子之忠谋至计,讲明练兵之道,使此勇一出,不复有灞上儿戏之诮,岂特为惠于国藩者至大,抑天下苍生实赖休德。不能一一函告,盖蒙原谅。
复吴甄甫制军 咸丰三年十一月初三日
张守、王丞带湘勇援鄂,已饬停止。两次奉咨,想比已接到。惟鄂中之行虽停,而岷樵复有请国藩募勇六千驶赴下游之奏,业奉寄谕饬行,自应钦遵办理。此议本发自国藩,去函未复,端绪未举,而岷樵遽以入奏,殊与鄙人之初志少乖。
日来讲求练兵之法,苦心训诫,粗得门径,而又有常宁之变,发在衡之勇,悉往痛剿,又荒废训练之事矣。常宁南乡洋泉岗、杉木岗等处,会匪极多,发牌吊码,逼胁良民,啸聚日众,蠢蠢欲动。祥令二十日拿获八人正法,六名不知其将出而为乱,具禀尚未请兵,至二十五日续行往拿,贼众抗拒,乡勇数百同时奔溃,祥令仅以身免,乃令其幕友专马来衡请兵,二十六日午刻到郡。国藩即以是日酉刻,发周凤山千总带勇四百往剿;而该匪已子二十七日入陷县城矣。把总、典史并皆被害,周千总是夜宿离城四十里之柏坊。该匪闻知,三更弃城而逃。国藩闻之,又令舍弟率四百人继往。周千总于二十八早在常宁城外追杀二十余人,旋偕舍弟同至洋泉。初一早贼来扑营,官兵得一胜仗,斩擒七十余人。该匪退保山岗。现又在衡添兵进剿,并令张荣组带勇,由新田、宁远堵截南路,盖三县交界之区,峒深径险,会匪巢穴卵翼已久。如南山老林,教匪出没,外人不能测其阃奥。是以发勇至千五百之多,冀得歼除净尽,不留余孽。
岷樵赴皖,正值万难措手之秋,其弟江忠濬带勇一千在长沙。国藩商之中丞,令其即日往皖,以备庐州缓急之用。此外五千人,必须认真训练一番,乃可驱之远征;不然,则不教之勇,窳楛之械,何省不可猝办,而必奏明远求湖南,多费数月之饷,不亦劳哉!若简练劲旅,别制军械,则今冬不克成行。劳氏子之事,即日饬县解鄂,昨已咨复。池州失陷,岱云恐遂捐生。此君与国藩同门至好,重以婚姻,实刚正君子也。
与刘霞仙 咸丰三年十一月初六日
屡次致书,其精要处,皆未敢畅言,以省城易于传播,事未一集而已哗然矣,故稍秘之也。兹恐吾弟及璞山终不达鄙意,故作一密书与璞山,求吾弟亲携示璞山,字字皆心血结成,璞山能如吾之约,则一一照办,破釜沉舟,以图一举;若璞山必不肯从吾之约,则璞山当自成一军,而吾当补招三四营,别为一军。务乞熟商,示我复音。至要至要!
与王璞山 咸丰三年十一月初六日
近日在敝处攻足下之短者甚多,其来尊处言仆之轻信谗谤、弃君如遗者,亦必不少。要之两心炯炯,各有深信之处,为非毁所不能入,金石所不能穿者,别自有在。今欲多言,则反以晦真至之情,古人所谓窗棂愈多,则愈蔽明者也。特书与足下约,计必从鄙意而不可改者五条,不必从仆,听足下自为屈伸主张者三条,仆自密办,而不遽以书告足下者二条,并具于左:
——必从鄙意,而不可改者五:
各勇宜操练两个月,体弱者,艺低者,油滑者,陆续严汰,明春始行远出。
每营必须择一营官,必划然分出营数,此时即将全数交付与他,不必由足下一手经理。任人则逸,独任则劳。此后必成流贼,股数甚多,吾须分投与之楣逐。若平日由足下一人统带,临阵始分股逐贼,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矣。帮办者,每营须四五人,必须博求贤俊,不尽取之湘乡。万一营官有病,则帮办即可统领,断不可草率。足下现物色得帮办者几人?祈开单见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