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四(第7/14页)
安徽利源,惟淮北盐务当有可图。洪湖以西,尚无阻滞,北可以侵河东之引地,西可以侵淮南之引地,署运使者为舍亲郭雨三。阁下能与鹤翁谋在此间图生活否?否则专恃捐输,断不可恃。此间设局开捐,足音跫然,涸辙之势,即在目前。奈何奈何!
与陈岱云 咸丰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贼氛蹂躏数千里,残破郡县以百计,而吾亲家屡膺斯厄。计自癸卯至今十年,吾亲家未尝得一日之欢娱,中间仅广信养志半年,差为顺境。而国藩谬托遗荫,常享庸人之福。即今岁在忧戚之中,而梓里犹称安乐之域。以此间之苟安,愈念尊处之艰迫,非人世所能堪,极悯伤也。岷樵遂得开府,盖吾党一庆幸事。吾亲家想可渡江与之相见,痛陈身世之遭、生民之苦。惟岷樵有帮办军务之责,恐不得久住庐江,尽心吏事,行当出入锋镝,席无刻暖,盖勋望日彰,贤劳亦弥剧耳。
自金陵三城沦为异域,如人之喉舌横被哽塞,不特北南不相兼顾,即南中数省,如两湖、江、皖,两星使亦已置之度外。目今局势自须为四省合防之谋,且须筹以剿为堵之计。粤逆以舟楫为巢穴,千舸百艘,游弋往来,支湖小汊,横行无忌。自六月以来,谕旨屡命各省办船,而洎今尚未办有头绪。鄂省略有布置,而田镇一破,荡然无存。国藩昨奉命带勇援鄂,因复奏鄂中贼退,无庸往援,而办船一节,万不可以刻缓。自请截留粤饷四万,即在衡州试行赶办,价买民船,重与改造,添置炮位,召练水勇。若稍能修船一二百号,则配以陆勇六千,遣之东下,亦或有补万分之一。特恐截饷太少,捐输不继,匠工稽延,下游警急,则终不能助岷樵一臂之力耳。
国藩在省半年,与地方官吏尚属相得。惟见仁见智,识解攸殊,龁之端,间亦不免。自八月移驻衡州,日以劝捐为务。近乃兼营船事,阅历太少,动多不合。所幸家严强健,舍间大小平安,足慰绮廑。四舍弟及季弟,俱随在衡。树堂前亦来衡,嗣以鄂省警报,仓皇归去。筠仙自在黄陂与岷樵分手归来,国藩屡书招之,不肯出矣。并以奉闻。
复骆中丞 咸丰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安徽情形万紧,江岷樵、李少荃、袁午桥、陈岱云诸君,俱甚可危。数君与侍亲友至好,昨奉带勇赴皖之命,本思星驰往援,惟念侍去之后,水师又恃何人承办?何人督带?且两次成行,前后之相去无几,而彼此皆不能成军,而湖南两次遣军以出,兴发重叠,所费更多,是以复奏明春起行,已咨达冰案。
蓝山、嘉禾之事,待储、周到后,必有一禀前来。如须添调省城兵勇,再行飞咨。
成名标甚好,侍办船全靠此人。陈鉴源来衡一见,其人有血性,且能耐劳也。
复严仙舫 咸丰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岷樵带勇六千之奏,系国藩前与以一书,言渠处现有楚勇四千人,更当添募六千付之为澄清扫荡之具。岷老以此人奏,言求仆代为选募,非欲仆率之以出。适会武昌事急,谕旨遂命国藩率以援鄂;既而鄂中贼退,已为复奏停止前往矣。而省中人言藉藉,谓仆当率师东下,肃清江面,仆方付诸一笑,以谓讹言之兴,只坐读寄谕不分明耳。阁下闻国藩当督舟师往皖,盖亦得长沙之讹言。不竟昨二十三日奉到寄谕,果饬国藩赶紧援皖,外间之浮言,亦若有契机相感也者。皖省自十月以来,进贤关已破,桐城、舒城相继沦陷,吕鹤田少空殉难,江岷樵自江北间道前赴新任,随身楚勇,皆为鄂城所坚留,仅携一二千人以行,卧病六安,不能前进,庐州会城,危于累卵。大江自巴河以下,直达于海,皆已为贼所有。弟本庸陋,又居忧戚,原可陈情辞谢,第念此等局势,南中数省,殆将不忍设想,亦只得竭诚效命,利钝得失,置之度外而已。
来示谓改造民船与不及千斤之炮,势力太觉不侔。现在此间亦造快蟹船,使粤中艌匠为主,而本地匠工襄办,炮须千余斤,或数千斤。劳辛翁复奏中已畅言之。张德圃观察回籍办炮,应能多购大者,专候此项炮位到楚,乃可成行。惟炮虽敷用,而船与水勇终嫌少弱。欲稍为恢张,又以饷项支绌,不能放手。部拨、邻济、民捐,三者俱无可恃。虽有能者,且将阁笔,况如弟之短浅乎?
复骆中丞 咸丰三年十二月初一日
嘉禾、蓝田之贼,经储玫躬二十四开仗两次,杀毙至六七百人之多,获马至二十一匹之多,大黄旗至四五十面,枪炮至数十件,实为快慰之至。今年剿办土匪,此次功为最大,日内侍为此事焦灼之至。
若非储教谕,竞不知糜烂若何。现在宁远、道州一带,闻尚有会匪窃发,若能再剿洗一二次,应可少就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