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一(第9/12页)

——兵多则拓地远鹜,兵少则敛抑退回,缩地一二百里,亦无扼要可守之隘,亦无可以减兵之法,徒增贼之气,而我仍无把握,则不如不退矣。怀桐既静守不退,大纛在英山,似亦不宜移动。

以上各条,多希庵之说,而鄙人赞成之。其云贼非万不得已,不由第三路、第四路来者,则少荃之说,而侍与希庵深以为然者也。伏祈采择施行。

复汪梅村 咸丰十年五月十一日

接奉惠书,荷蒙祓饰朽钝,鞭策顽懦,至周且挚,感喟无似。

国藩学殖庸浅,本无远图,近更精力衰退,目光眵昏。兹复承乏珂乡,谬膺艰巨。受命惶悚,罔知所厝。而东南糜烂,全局日非,又不敢不闻诏即行。现定于十五日拔营南渡,先驻徽州之祁门。所调鲍镇超一军,大约六月乃可旋营。调张道运兰一军,约七月乃可赶到。两公至后,方足以资防御。而兵力尚单,又在湖南新募万余人,拟分为三路:北路由池州以规芜湖,中路由徽宁以规溧阳;南路由广信、衢州以行。有事则救援浙江,无事则由孝丰以趋广德州。第成军皆在夏末,到皖则在仲秋。目下不特不能履苏,亦并不能援杭。侧身东望,愧愤交并。鄙意湖北为中原屏蔽,须以全力保护。湖北若有疏失,则南六省之奏报,不能达于京师,所关甚大,故命舍弟不撤安庆之围,而敝军先保江西之境,皆以其最切于湖北也。不审卓裁以为何如?来示所举十条,第一、第四条当于本月内行之。第二条裁官裁绿营,俟履苏日行之。第五条乃弟近年行军之微旨。第六条亦今世必变之恶俗。惟第三条和夷,或另简派有人。第九条修筑碉卡,事有未遑。第十条疾驱入吴,力实未逮,负阁下殷殷期望之心。愧极愧极!仍望不我遐弃,续行详示。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五月二日

惠缄敬悉。都公行装,力不能十万,即可不必取盈,鄂省乃南北一大枢纽,鄂若少有疏虞,则南六省之奏报,不能达于京师矣。鄙意必当稍留鄂力,不可竭鄂之兵,竭鄂之饷,以事他省也。此次敝处奏报,应将此层上告圣主。昨议造水师以保盐场之说,决不可不办,办之亦必惬人意。特患侍今岁经营皖南,而里下河或遽不可问耳。

苏杭大利全失,惟淮扬尚有生发。不知赶得及否?造船出固城南漪湖,以规东坝、芜湖,亦系至计。果能北造淮安水师,南造宁太水师,则声势大旺,大局必有转机。特棉力恐有不逮耳。苏抚不知简放何人?若松江、上海不失,新抚驻彼,则侍之责任稍轻矣。

复彭雪琴 咸丰十年

国藩至黄石矶,仅带幕客二李及亲丁数人、巡捕文案数人而已,欲与阁下及厚庵、及舍弟静谈二三日,千乞无迎接、无办席、无令营哨官弁纷纷请安,禁吹手、禁爆竹、禁排炮,各营在黄石矶者令禀见一次,余在下游、上游者一概不许来见。断不可仿八、九年湖口之样,多费钱文。

连日与希庵畅谈,楚军水陆之好处,全在无官气而有血性。若官气增一分,则血性必减一分。八、九两年余过湖口时,彼此皆不免有官气。此次余与厚庵及阁下皆当力戒,以挽风气。

复杨厚庵 咸丰十年五月十四日

惠缄具悉一切。枞阳攻克,是安庆克复之先几,犹九江之克湖口也。国藩精力疲乏,忽膺艰巨,大局溃坏,补救无方,大惧陨越,以贻良友之羞。即日帅师南渡,先赴黄石矶尊营,一展良觌,面询远略。

韦部出力异常,少迟应归敝处发给口粮,以示同仁之谊。目下棉力未遑,鄂饷亦绌,应如何支撑二三月,俟会晤再行熟商。

红单船之事,非礼义所能号令,似须劫之以威。前缄已道其略,亦俟会晤再行详商。

希庵来此旬日,畅叙一切。以为楚军水陆好处在血性多而官气少。此后宜常保而不失。国藩赴水营,请阁下诰诫各营,无迎接,无办席,无放大炮。除黄石矶三、五里外,上下游各营,均不必禀见。方今东南糜烂,时局多艰,吾辈当屏去虚文,力求实际。或者保全江西两湖,以为规复三吴之本。整躬率属,黜浮崇真,想阁下亦有同情也。

复骆中丞 咸丰十年五月十七日

惠缄敬承一切。湘省用兵日久,库款搜括无遗,侍亦熟悉梗概。自接大咨,即具公牍另复,请湘省协济二成,而江西认发八成。盖前此侍在局外,纯乎为客,故作两平之辞。目下侍在局中,易客为主,则八成之数,侍亦有应办之责。敬求大力迅遣凯章、梅村诸君来江,分赴饶州、抚州等处,俾贼不阑人江西,则江、湘两省,皆可从容料理,则饷项亦可设法支撑。抑或尊处并不能足二成之数,侍亦不敢苦索取盈。且各军新募,求尊处猝办万余人之兵仗,兼以点缀行装,所费不赀,当有不止于二成者。不特感大德于勿谖,即总局诸兄之劳心劳力,亦与上年宝庆危急时无异,思之良深感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