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一(第3/11页)
徽州日来吃紧,闻系浙江於潜、昌化等股前往围扑,不知桂生等能御之否?宁国有七伪王,日内将并力上窜皖南,局势二月内可决雌雄。九洑洲之贼,正月间续行北渡者,据报数近五万,萧军与水师相依护,必可无虞。毛军孤立一方,虽添元中、瑞右两营,不知果足自固否?务恳台从二月起行。如尊恙全愈,则请亲赴前敌,勾当巢县、和、含之事;如尚未全愈,则请卧镇安庆,调度北岸诸军。幸勿再迟,千万之恳!
复彭雪琴侍郎 同治二年二月初二日
池州舟次晤程石舟,接奉十九日惠书,添兵之说,鄙人亦筹之再四。北岸兵力止此,无可再添。去冬调萧、毛之兵,将寿州正阳关退出,让还苗练,中外皆不以为然,鄙人亦深以为歉。今若再将成大吉军调出,三河尖亦退还苗练,淮上形胜全失,断断无此办法。自成军外,别无可拨之师,阁下所深知也。
巢、含等处,外间皆言其并不凶悍,萧军不能攻克铜城闸,毛军又有二十日之挫,维则全不知愧耻,反以兵少归咎于上,殊不可解。将来希庵到后,自有定论也。目下续行北渡之贼,不知实数若干,仆因萧、毛皆不善战,故仅以守责之,岂谓北岸之贼不宜急剿哉?
致李希庵中丞 同治二年二月十二日
国藩以初五日至金陵查阅,一切尚属稳固。宁国附城及西河、湾沚、小淮窑之贼,一律肃清。自去秋各军大病,风波奇险,卒能转危为安,实为天幸。
刻下北岸吃紧,李世忠浦口、九洑洲各营被贼攻陷,上窜巢、含等处。毛竹丹兵力单薄,已调元中、瑞左益之。顷又调刘连捷三营助之。若萧、毛与合、舒、无、庐幸保万全,则恐其直趋桐城,上犯鄂境。务望台从迅速出山,由楚、皖之交入手,攻克巢、含,直下浦口、九洑洲,即行南渡,主持会剿金陵之全局,亦犹七年从上巴河入手,攻复二蕲、广济,直下小池口,乃成浔郡合围之局也。
复左中丞 同治二年二月十四日
金陵行次,接奉惠书,敬悉永康、武义、义乌、东阳收复,诸暨亦已攻克。蒋军进图绍兴,台旆已驻兰溪,军势百倍,至为忭慰。
弟前商图湖州之说,亦颇知机势不甚便利,而不知瘠险一至于此。浙人自贼中逃出者,言忠酋全力守绍,以为有绍而后有杭。想我军抵绍,必有数次恶战。惟贼中文报最迟,忠逆方在苏州,一面图攻常熟,一面图窜江北。或未日暇以悍贼预守绍郡,则蒋军省力多矣。
弟以二十八日自安庆起行,初六日抵金陵营次。北渡之贼,初二日破九洑洲李世忠各营,初三日破浦口一城,刻下围扑江浦。李世忠因捆盐与苗部寻仇,亲赴五河县私斗方殷,其子李显爵等频函至舍弟处求援。雨花台兵力单薄,本不能以大队北援,而李营又万难共事,只得坐视二浦、来、六之失。李部倾覆不足惜,而大局从此更难收拾矣。幸鲍军于初一日大破围扑老营之贼,乘胜将西河、小淮窑、高岭、梅岭、杨柳铺、湾沚等处贼巢,一律扫除。而金柱关各营,亦于初二三等日,频获胜仗,并据称伪侍王初一日溺毙,从此宁国、芜湖局势稳固。
自去秋以来,奇险迭见,至是始庆更生,真天幸也。现檄春霆进攻新河庄、水阳镇、金宝圩,一气追至东坝,必克复该处,而后宁国之藩篱可固,金陵之后路无虞。荷蒙盛意,以刘、王会合新军,由徽州打到宁国。目下宁事已稳,尊处若有余力,乞留以援剿歙南及江西之北境,其利大矣。此间饷事之绌更甚尊处,每与僚友言,假令润帅而处鄙人之位,决不至此。希庵、味根同走皖北一路,诚不知能否契合。然北岸地广贼多,非此两军不足当之。弟所虑者,不在楚师之小隙,而在苗、李之大患也。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二年二月十七日
芜湖舟次,接奉正月二十三日惠书,敬悉一切。舍季弟蒙大疏褒扬,一一俞允。圣朝旌忠之典,良友推爱之情,感怆何极!
此间军事与鄙人行程,粗具于二月十二日在金陵拜发疏中,业经抄咨冰案。浙东一律肃清,败贼约分两路,一由皖南以图窜江西,一由金陵以图犯江北。皖南自鲍军屡捷后,宁郡大致安稳。惟花旃浙东等股,蔓延歙、绩,古、赖、刘巢等股,蔓延旌、太,而伪侍王扰犯金柱,苦战不休,黄老虎自西河败后,似亦并归。金柱日内正尔吃紧,若能击退侍、堵两酋,则芜、金少安。击退古、赖花旗诸酋,则徽、池少安,而江西亦受其福。兵单贼众,窃恐难如人意。
李世忠于西坝强捆军民之盐,苗党率各帮盐船闯越逸去。李亲赴高良涧寻仇私斗,而金陵各贼,遂以是时攻陷九洑洲、浦口各营,现仍急攻江浦、桥林。大约二浦、天六均不能保,而李甘私忿,尚留五河未归。顷以代奏为胜保赎罪一疏,奉旨将李世忠革职留任,将来不知作何变态。上而皖、楚,下而淮扬,并承其弊。世变迁流,浩无纪极,可胜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