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一(第3/14页)
复李眉生廉访 同治六年四月初六日
敬营遣撤事宜,此间有批贺丞禀,顷已行知尊处。上年十月张敬堂将开差赴洛时,面告仆云,临淮饷项未到,殊为竭蹶,幸营中公夫一款,存项尚有五六千金,可作购买车骡之用。在徐时,曾以此语奉告阁下。昨批贺丞禀,却未将此语批出,盖款目太巨,恐追究终难合符,且恐仆听时不审也。阁下与贺丞、凌贡生追问叶荣,但求大致不错,于月领正饷严行诘责,其公夫存款不必追到十分,阁下相机以为张弛可耳。
敬堂御敌殉难,据乔鹤帅、刘寿卿叠次函禀,俱称被戕贼手,矛伤刀伤某处,指载分明,并无部下推刃之说。张洪吉如果实有其事,在秦诸军岂遂毫无闻见?寿卿平日与敬堂至交,是日与之同战,岂其漫不加察?若有他故,岂肯默无一语?其为李良田回家捏造诬陷,决无疑义,实为罪不容诛。敬堂完节,业已奏明,若此说一腾,则身名俱隳,恐不能瞑目于地下。查该军统领阵亡,诸将本有不顾主将、救护不力之罪,俟李良田来此销差,即请尊处将张洪吉密拿解辕,将该二人分别治罪,更不必连引他词,较为直截。
另寄谢恩折稿,已交晋卿缮写,由敝处包封,四月中旬专差代递。敝处谢京察议叙恩,亦于此次拜发,折差归时计已五月底矣。届时恭录批旨,行知尊处。
复赵玉班廉访 同治六年四月初六日
弟于三月初六抵省,应接纷繁,案牍丛集,几于日不暇给。继以二小儿感出天花,其初药剂误投,危险万状,嗣经痘科医治,始获安痊,日来次第脱痂,附告一慰。
鄂中自铭军挫后,又有二月十八日彭军六神口之败,几不能军。春霆虽屡著奇功,因少荃宫保暨舍沅弟先后奏报与其自奏战状小有不符,再疏引疾。初疑其芥蒂未融,正在贻书劝慰,顷接春霆来函,言其病势甚危,欲以军事暂交舍弟统属,为之焦灼!敝处即日委员携带药物前往看视,且请其乘坐轮船来金陵养疾,而另调娄云庆南来接统该军,未审即能定局否。
复吴竹庄廉访 同治六年四月初九日
莼卿锐意整顿厘卡,实因一路访察,各该委员未能认真起见。至于阁下用心之苦,渠亦慨乎言之,非与尊处有所异同也。不可操之太急一语,自是沈几妙用。顷者鄙人亦嘱以多其察,少其发,酷其罚三言,守此而行,厘务当有起色。
张方伯深沉厚重,得阁下和衷共济,使鄙人无四顾之忧,至以为慰。杨牧月前来此谒见赴任,易令已另札委军械所矣。
省垣造谣揭贴,当中外交涉之际,此风尤当禁止。但平时亦当传集绅耆,委曲开导,庶不至激成事端。鄙意办理洋务,小事不妨放松,大事之必不可从者,乃可出死力与之苦争。当康熙全盛之时,而天主教已盛行中国,自京师至外省名城,几于无处无天主堂。以今日比之康熙时,则传教一事犹为患之小者,故鄙意不欲过于纠缠,正欲留全力以争持大事耳。阁下以为何如?
复张子青漕督 同治六年四月十九日
前接初二日一函暨图说节略两纸,具见荩筹广运,烛照无遗。因敝处前有复函在途,少稽裁答。旋接初六日惠书,兹又奉到十三日一函,敬悉种切。
接大咨后,即于十一日檄行欧阳总兵,亲带水陆弁兵速往剿办。健飞回浦时云,未接敝处文檄,计其时本尚未到。惟弟前批渠禀,嘱其相机亲自往剿,自不必定奉专檄,乃可启行。今阁下因运防吃紧,又留健飞回防,仅拨水陆两营会合王得胜兜剿,殊恐未必得力。该匪若果出没外洋,即健飞亦无如之何也。轮船虽有五号,而三号皆系货船,并无炮位,其两号有炮者,天平轮船已送漕北上天津,铁皮轮船已赴安庆,且太小不能出大洋。至狼山、福山二镇,虽有外洋水师之名,废弛已久,无一能出洋之船。惟崇明有各绅商捐输之艇船,昨檄令借与狼、福二镇一用。宋镇并未应允。且闻其船亦但能在崇明内洋巡捕,不能远出外洋,竟达海州。故屡接大咨,令拨师船出洋,敝处并未檄行者,非有所吝,实无可出洋之船也。此等情形,不知狼、福二镇已据实呈明尊处否?海盗古称难捕,一则以出洋战舰难得,一则以大海波涛中战将尤为难求。弟于此事不甚认真者,盖恐急之则彼必出洋,万无制之之方,缓之则彼或回巢,稍易踩缉。今已毁其巢穴,更难设策矣。
新纲甫开,盐捐断难集数,又不便停工待款。杨庄以下需款,据海分司报,业已先行筹款垫解矣。至清淮饷需支绌,自应酌量通融,惟数不能多。请即以咨牍来商,当于江北厘金项下酌拨,以济急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