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风未肯入东门 第二节(第6/6页)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种辩论,石越自认也不是萧佑丹的对手——在国内的辩论,他擅长的是用事实说话,这样比起那些空谈义理的人,他的话显然就更有说服力。而面对西夏人,很明显,西夏人读书还不够多,并且,毕竟宋夏之间地位、实力,都有很大差距。石越也很容易占据到主动权。然而,萧佑丹却绝不一样,他背后的辽国,是长期与宋朝平起平坐,分庭抗礼的大国;而萧佑丹本人智计出众,这十余年来显然又很下了功夫了解宋朝,竟然连苏轼的文章都读得通熟……石越是颇疑心他刚才在集英殿的话,还有点挑拨离间之意的。他站在所谓的“礼义仁道”一面说话,看起来甚至是宋朝的诤友,但是实际上,他却处处迎合着旧党的思想,若非他是辽国人,几乎让人以为他是司马光的门人。也许,这表明潜意识里,辽国更愿意与传统的宋朝打交道,而不是变化中的宋朝……但考虑到萧佑丹本人其实是纵横家之流,石越不能不怀疑他居心叵测。这件事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会成为旧党的口实——在旧党看来,这自然是把脸丢到辽国去了。而新党因此而顺便给旧党扣上“勾结契丹”的帽子,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的朝局,已经如同一个人在走钢丝,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便算没什么事情,也不容乐观。萧佑丹这时候施点手段,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矛盾便会提前激化。
石越满腹心事地回到府中,他知道梓儿正在宫中,也不回内室,便径直往书房走去。因知道今日汴京有热闹瞧,石府便在这一日给仆人放了假,因此府中稀稀拉拉也没有几个人。经过回廊时,却见石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给石越行了个礼,笑道:“学士,司马纯父大人来了,与潘先生正在书房说着话。”
“知道了。”石越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跟了他十几年,石安也已经老了,“你怎么没去大相国寺?”
“小的都在汴京呆了几十年了,啥子热闹没瞅过?”石安憨声笑道,“那边人也太多,象我这样的过去,也看不到什么,只能看见别人的背。让儿子领着几个孙子去就行了,府里今日没几个人,我也不放心,四处看看,提防着有飞贼什么的——那些护院的小子太年轻,信不过,刚刚还看到几个人聚在一起关扑,府里啥时候有这规矩?都以为今日算是过节,便懈怠了——去年元宵,邵侍郎府上,便不是丢了好些东西么?”
人老了,话便多了起来。石越笑了笑,道:“侍剑不在家里么?”
“侍剑?”石安笑道,“学士走了没多久,便被县主叫走了。”
石越顿时一愣,不用问他也知道是哪个县主——但柔嘉今非昔比,早已不是胡作非为的性子,却不知她把侍剑叫走做什么?他摇了摇头,又吩咐了石安几句,便快步朝书房走去。绕过几道回廊,远远便见司马梦求与潘照临正在书房中说着什么——二人也同时见着了石越,连忙停了交谈,起身相迎。
石越进了书房,司马梦求见了礼,不待石越坐下,便即说道:“学士,智缘大师回来了。”
“哦?”石越一怔,望着司马梦求,问道:“如何?”
却见司马梦求苦笑道:“王介甫不肯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