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塞拉西(第5/10页)
法:陛下,当今留在皇帝宝座上的帝王中,您是统治最久的君主。在这个时代中,许多国王都已覆灭,现在您是唯一的专制君主。您生活在一个与您长大成人时的天地如此不同的世界上,您从来不觉得孤独寂寞吗?
塞:朕认为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朕认为这些变化没有改变任何东西。朕也看不出共和制和君主政体之间的差别。朕觉得这是实质上相同的两种管理人民的方法。快,请说给朕听听,共和制和君主政体之间有何差别?
法:陛下,确实……对我们来说,这……我的意思是……我认为是很明白的,民主的共和国中,元首是选举产生的,在君主政体的国家中则不然。
塞:朕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法:这无关紧要。陛下,您对民主是怎么看的?
塞:民主,共和制,这些词意味着什么呢?它们使世界起了什么变化?难道人们变得更有能耐,更忠诚,更善良了吗?难道人民变得更幸福了吗?一切都一如既往地继续着。幻想,幻想。此外,在用言辞扰乱人心之前,应该想想人民的利益。有时,民主是必要的。朕认为有些非洲国家的人民可以采纳它,但有时,它是一种祸害,一种错误。
(在埃塞俄比亚,人们连选举是什么、投票是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有人对贡德尔地区的某个牧民说,他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有权利通过称之为投票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看法,那么他会认为自己受到了嘲弄,他也不会相信的。当然那里不存在政党,连秘密政党也没有。秘密警察组织则十分严密,电话受到控制。甚至外国人也害怕发表与皇帝不相同的观点。人们会因为一件区区小事而被控告为诋毁陛下,从而被投入监狱,或被绞死。原因是皇帝不相信埃塞俄比亚应该有自由和民主的气氛,他不把他的人民放在眼里。他常常以轻蔑的口吻对他所信赖的人反复强调:“你们知道,那些人……”他举了刚果的例子,“这就是给某些人自由后发生的事”。)
法:陛下,您的意思是说某些国家的人民,尤其是您的人民没有接受民主的准备,因此它也不应该得到民主吗?您的意思是说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在这里是不允许的吗?
塞:自由,自由……曼涅里克皇帝,还有朕的先父都是开明人士。他们都研究过这个词,密切地注视过这些问题。是他们自己首先提出了这些问题,而且向人民做了很多让步。继他们之后,朕也做了一些其他的让步。如上所述,是朕本人提出废除奴隶制的。但朕再次重复,某些事对人民是有利的,而另一些是不利的。有必要使朕的人民懂得这些。有必要缓慢而谨慎地进行工作,像十分细心的父亲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这里的现实不同于你们那里的情况,我们的灾难无穷无尽。
(在海尔·塞拉西统治的初期,他在埃塞俄比亚建立了电台,后来又办起了报纸,发展了电视。尽管如此,在亚的斯亚贝巴,人们对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依然一无所知。无论是电台,还是报纸和电视,它们只起皇室宣传工具的作用。每晚的电视新闻总是以有关皇帝的一条消息而开始:或是他参加一座桥的落成典礼、一座纪念碑的揭幕仪式,或是出席慈善展览,或是召见某个大使。开头两字“陛下”永远也不变。各种日报实质上是宫廷的公报。就是英文版的《埃塞俄比亚先驱报》的头版头条,也是像电视新闻那样安排的。一场战争的爆发、第一个人登上月球、当地发生的灾难与皇帝参加某一活动的消息相比都成了次要的新闻,只用寥寥数行加以报道。东非航空公司的一架飞机撞毁在跑道上,造成50人死亡的那天,报纸把整个版面用于报道陛下在乡下的一次访问。埃塞俄比亚人被有关陛下的神话迷惑到如此程度,以至听到电台播送可口可乐的广告时,还以为听到的是他的声音。)
法:陛下,您从来也不悲叹自己当皇帝的命运吗?您从来没有梦想过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