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敢忆衡阳(1944年4月~1944年12月)(第27/67页)

重庆的雨幕再次连绵回衡阳,张家山之战的激烈程度,远远超出鬼子们的想象,同时也超出了中国军队的想象。

虎形巢呢?

张家山以西的虎形巢,前200米完全是水田开阔地,没有一点地势的起伏,对日军进攻更不利。此外,虎形巢断崖前的外壕,则是跟山体连在一起的。攻打的难度超过张家山。主攻这里的第116师团和尔基隆联队,使用了日军少见的人海战术。

这里由预10师第29团第1营梁耀辉一个连扼守。

在守军猛烈火力的阻击下,断壁下的日军尸体几乎已经把外壕填平了。不断上升的尸堆,最后使活着的鬼子借其高度,通过搭人梯的方式,已经能爬上虎形巢了。日军第八次冲锋下,梁耀辉打到最后一个人,被狙击击中而重伤倒地。这时候,他手里还紧握着一颗手榴弹。在日军冲上来,毫无觉察地走到身边时,他拉响了手榴弹……

团长朱光基命劳耀民率第1营余部驰援。在这一战中,劳耀民一个人扔光了八箱手榴弹,最后重夺虎形巢。日军援兵不断,两军在虎形巢的火海中生死肉搏,喊杀声一度超过张家山。阵地大半再次被日军攻占。朱团长调李振武第2营残部由张飞山驰援,又一次把日军打了下去,劳耀民残部被替换下。

衡阳一战,守军将士之用命令人唏嘘。

在正面战场的阵地战,不少时候是一点被突破,两翼即动摇。但衡阳不是,按葛先才的回忆:“官兵斗志高昂固然乃原因之一,而将士用命,人人尽职,纵横和谐,不分地域彼此,互助合作,形成一股坚强力量,亦为主因之一。举例言之,如某一点发生险象,其左右两翼阵地官兵,不但不会动摇,并自动迅即以火力兵力支援,化险为夷。”

虎形巢右翼之范家庄、西禅寺阵地亦被第29团严荆山第3营死死扼住。

在几天前的7月1日,只有第116师团第109联队饭岛大队攻击的瓦子坪出现险情。

接战后,第3师的三个团,张金祥第8团还在由衡山回撤途中,萧圭田第9团扼守城北演武坪、杜家港主阵地;方人杰第7团扼守从城西北的易赖庙前街、青山街、瓦子坪、杨林庙一线,与预10师相接。

饭岛大队率部猛攻,先是第7团第1营许学启营长在易赖庙前街阵亡,接着第3营营长李桂禄因支持不住而擅自撤退。李曾为方先觉副官,战前被提拔为营长,没什么一线作战经验。团长方人杰带人逆袭,但没能恢复瓦子坪阵地,只好退至身后的杜仙庙。尽管李桂禄是方先觉的前副官,但师长周庆祥还是把他枪毙了,方人杰亦被撤职。

占领瓦子坪的日军,在杜仙庙遭新任团长鞠震寰率部猛烈阻击,再不能前进半步。

城南之战仍旧激烈。容有略第190师仅有的一个团扼守着五桂岭北翼、接龙山等二线阵地。顶在五桂岭南翼的是接替徐声先的是预10师曾京第28团李若栋第3营,由东而西各阵地态势是:扼守141高地的第28团赵国民第1营,扼守枫树山的是第28团余龙第2营,扼守机修厂及附近军舰高地的是第30团周国相第3营。

主攻这一连线的第68师团太田旅团仍一筹莫展。

第34师团针谷支队在7月初赶到湘江东岸,准备强渡湘江时,先遭沿江布防的容有略第190师阻击,继而遭中美混合空军的猛烈空袭(“驱逐之王”高又新参加了这次行动),在湘江附近死伤300多人,不得不打消从衡阳东城进攻的念头,改为不断骚扰对岸的中国守军。比如入夜后,在木板上放上蜡烛或牛、狗推到江中,容有略的部队打了一夜才发现上当。

针谷支队也够无聊的。

后来,他们绕行上游渡江,在7月2日进抵湘江西岸,绕行城西北,由城西北郊演武坪和易赖庙前街之间钻隙。虽然部队长叫针谷,但却没能像针一样钻进去。

从6月28日发起总攻,到7月2日深夜,整整五天过去了,除西南两警戒据点停兵山、高岭以及城西北三警戒据点辖神渡、望城坳、来雁塔被攻占后,一线阵地只有城西瓦子坪失守,其余一线阵地全部掌控在守军手里。衡阳第一次总攻略,日军伤亡就已超过5000人,平均每日死伤千人。与此同时,日军弹药也快打没了。

岩永汪不得不下令暂停止总攻。

南面第68师团太田旅团和西北面第68师团志摩旅团以及第34师团针谷支队基本停止进攻。西南面岩永汪第116师团却没停下来,而是把先前隐蔽轰击的火炮直接由后面推到距离张家山、虎形巢两三百米的地方,用剩下的炮弹直瞄发射。这时候,黑濑联队大须贺的第1大队其实已经被打残;足立的第2大队稍微好一点。已经丧失了考虑战术耐心的黑濑平一,又把作为预备队的小野第3大队投入进攻,这一次目标定为位于张家山东南小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