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 此间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第69/101页)
一个男子警惕地握着枪,守着人质。
轮椅里的男人侧脸清秀,映在黑雨洗刷的玻璃窗上,格外白皙。暴雨已把他淋湿,利落的短发被雨水拧成一簇一簇。有几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淌过。
她无声看他,刚好一道闪电,白光把他的脸衬得刀削斧凿般俊朗。也正是这一刻,这淡漠冷清的男人转眸看她,逆着光,漆黑的眸子更加幽暗。
她收回目光,跳上车,对守候人质的男子说:“我们换一下,太冷了,我不想去找了。”
“不行。”
她冷眼看他半晌,“哼”一声,弯腰下车,脚没落地人已迅速转身,小脸煞白而冷静,举枪瞄准,砰一声打中他肩胛骨。
那人痛呼,想要握枪,却被她抓住枪身猛地一把拖过来,脚一踢,被踹下了车。
她想爬上车,可手脚已控制不住,在铺天盖地的雨水和风声里剧烈颤抖,撑不住了,一点力气都没了。她浑身都在抖,却已找不到痛点。
而轮椅上的人目光挪过来,看着她的身后,突然敛起眼瞳。
她狠狠咬牙,竭力爬上车,却隐隐感觉暴雨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抬头一看,淮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隔着如瀑的雨水,手中的枪指过来。
她的心猛地一凉,抓住车门一带,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扑向轮椅上的男人。
而他亦是同一时刻拉开另一侧的门,揽住她的腰,将她护住伏倒下车,抱着她滚进另一辆车的车底。
淮生的枪响刺穿风暴的天空。
一瞬间,周围的集装箱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全部打开。
无数执枪的特警冲了出来。
……
九点五十一分
荒无人烟的九江码头上,光线晦暗,只有机械吊台上高高的照明灯,映着天空里层层叠叠的闪电。
淮生全身湿透,暴雨拍打着眼睛,看不清周围有多少人。
三分钟不到。警方从天而降。不是从清江大桥赶来,而是早已守候在此。原准备声东击西,没想到警方将计就计。
原来九江码头才是他们瓮中捉鳖的瓮。清江桥尾隐匿的警察和狙击手全是幌子。
他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声音在风声雷声里大喊:“放我走!我们还有人质!”
……
车底下雨水沉积,她被他搂住趴在他身上。冰冷的雨水像河流从他身下冲刷而过。
她愣愣望着他苍白的脸颊和漆黑的眼睛,呆了一秒,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所有的委屈、心疼、痛苦和思念,全在这一刻化作眼泪夺眶而出。
“我就知道是你!”
他揽着她的腰,不敢抱她,更不敢碰她的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水光闪烁,像是滴进了雨水,纵使克制,也不可自抑地轻颤:
“我也知道是你。”
9点51分。
狂风骤雨里,海面黑沉如死海。风暴来临的大海之上,巨浪颠簸,波涛汹涌。
瓢泼的大雨几乎阻断了特警队员的视线,而肆虐的狂风一度度愈发汹涌,渐渐蕴含起不可人控的力量。
远方繁华的HK城和闪烁的九江大桥成了黑暗中的幕布。荒无人烟的九江码头上,光线晦暗,只有机械吊台上高高的启明灯,映着漆黑天空里层层叠叠的闪电,和瀑布一样的雨水。
淮生全身都湿透了,暴雨拍打着眼睛和脸颊,几乎看不清周围有多少人。他垂下手,却并没有扔掉枪。
三分钟不到。
警方是如何从天而降的?他们不是从清江大桥赶来,而是早已守候在此!
他闭了闭眼,分明约好了10点在清江交换人质,原准备声东击西,没想到警方将计就计,也给他来了这么一招。
原来,这里的九江码头才是他们瓮中捉鳖的瓮。清江桥尾隐匿的警察和狙击手,全是幌子。
他站在狂风暴雨里,单薄的身子被风吹得摇晃不堪,面前凄风苦雨遮住了视线,他像是一个人立在孤岛上。
淮生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大的声音在风声雷声里大喊:
“放我走!我们还有人质!”
风力大得天地间什么都听不清了,大雨汹涌地漫进车底逼仄的空间,再一次浇灌言格和甄意早已湿透的身体,流出去的水全被鲜血染红。
言格躺在地上,清黑的眼睛里水光湛湛。他紧紧咬着唇,全身都被雨水覆盖,短发利落地贴着脸,连睫毛也粘满了雨水。
心早已泡进了黑夜的大海里,憋闷,沉重,透不过气。
外面在对峙,他们还出不去。
可甄意快不行了。
她无力地趴在他身上,眼睛里迷了雨水,却仍是固执地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