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9/9页)

老段因为徐又挣树敌太多,这件事交给靳翼青来办。”廖衡又说:。“听说向日本借的款子很多,都是靳翼青经的手;细数就不知道了。”

“参战借款一共是二千万日金。”吴少霖问说。“国会正在酝酿提出质询,要陆军部公布收支帐目;平老听说了这件事没有?”

“听说了,不知其详。”

“还有件事,平老听说了没有?”吴少霖压低了声音说:“陆军部把帐目档案烧掉了。”

“为什么?”

“为的那笔帐目不便公布。”

“喔,喔”廖衡很感兴味地,“原来如此!不过帐目拿不出来,莫非就不闹了吗?”

“闹归闹。靳翼青自有摆平的手段。”吴少霖趁机说道:“平老,”何不也闹他一闹?”

“这——,”廖衡沉吟着说:“我考虑,我考虑。”

正在谈着,飘来一阵香风,抬眼看时,浓妆艳抹的花君老二来了:“廖三爷!你甚么时候到的?”接着,不等廖衡回答,先向吴、杨二人招呼,然后坐在廖衡旁边。

“你好吧?”廖衡执着她的手,笑嘻嘻地目不转睛地望着。“没有甚么好。”花君老二摇摇头。

“怎么会不好?如今选大总统,报上说八大胡同热闹得不得了。”

“就是太热闹了不好?”

“怎么呢?”

花君老二正待回答,侍者递过来一本真皮面的菜单;她推一推说:“不必看看,我是‘赵大人看榜’,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杨二爷,请你替我点。”

“好!我来。”杨仲海替她点了一个主厨沙拉、牛尾汤、烤鹌鹑、葡国鸡;除了沙拉与汤以外,其余都是上得很慢的菜,为的是好让她多坐一会。

接着,吴少霖与杨仲海叫的局也来了,一个叫梅春老七;一个叫栖凤阁老四,都是八大胡同的红牌。

红虽红,都怕出西餐馆的条子,因为用不惯刀叉,怕出洋相;所以一个叫了三明治,一个叫了炸鸡腿,因为都是可以用手取食的。同时不肯多要,也表示不能久留;好在吴、杨二人都只是为了助廖衡的兴,聊以应景,便也无所谓了。

“你刚才的话没有完,”廖衡问说:“何以热闹了,反而不好。”

“身体吃不消。”她用苏州话说了

“喔,大概夜夜不落空。”

“瞎三话四!”花君老二轻轻捷了他一下,“日日有‘花头’,还要费神来应酬格噱?”

“怪你自己说话不清楚。”廖衡笑道:“是精神吃不消,不是身体吃不消”。“老二”,吴少霖接口道:“廖三爷一来,你的花头更加多了。”

“花头”便是在班子里打牌、摆酒之谓;这在廖衡自然是义不容辞之事,“明天吧!”他说:“今天不行;我在上海就打了电报,约好一手用友,会来看我。”

这个朋友,当然与他北京之行有关;吴少霖不免关心,因为廖衡是他拉来的,深怕为别人抢走,不但白辛苦一场。杨仲海面前也不好交代。

因此,他很殷勤地问道:“平老,令友知道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我只告诉他,今天到京,住在那里,请他等我电话通知,回头再说好了。”

“要不要我替平老去打一个,免得让令友久等。”

“也好。”廖衡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了一会问:“直鲁豫巡阅使者的王副参谋长,你知道吧?”

“是王养怡不是?”

“不错。”王养怡单名一个坦字;廖衡把他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至少霖。

一路走向去打电话时,吴少霖一路转着念头;他知道王坦也是为曹锟贿选奔走甚力的核心份子,廖衡找他可能是直接谈选票价码,那一来“飞象过河”,自己可能会落空,得要早想办法。

办法很简单,先为自己争取一段时间,也就是为花君老二争取一段时间,他是早跟她说过了的,利益均沾,他也相信她一定能够说得廖衡点头,但一定要在廖、王见面之前,将事情敲定。

因此,将电话叫通以后,自己报了姓名身分,说廖衡已经到京,不顾旅途劳顿,打算第二天上午约在来今雨轩见面,并又问说:“不知道王副参谋长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今晚上我本来有事,明天上午最好,十点钟左右,我准到。”

等转回来,他将话倒过来说:“王副参谋长今晚上有事,约了明儿上午十点钟,在来今雨轩见面。这样也好,平老累了,让老二陪着谈谈,早点休息吧!”

“也好!”廖衡转脸看着花君老二问:“你听见吴三爷的话没有?”

花君老二报以嫣然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