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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看到戈德温,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啊,副院长表哥,你光临寒舍,让我们蓬荜生辉!要不要来一点葡萄酒?”

戈德温顾不上她这番客套的殷勤。“埃尔弗里克在哪里?”

“他在楼上,趁回去干活儿之前午睡一小会儿。在客厅里就座吧,我去叫他。”

“请你赶快。”戈德温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屋里有两把安乐椅,但他只是踱来踱去。

埃尔弗里克揉着眼睛,走了进来。“很抱歉,”他说,“我刚刚在——”

“我三天前给你的那五十枚威尼斯金币,”戈德温说,“我要收回。”

埃尔弗里克吃了一惊。“可那钱是买石头的。”

“我当然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我现在就要收回。”

“我已经花掉了一些给车夫,把石料从采石场运回来。”

“多少?”

“大概一半吧。”

“好吧,你从自己的钱里把那份补足,行吗?”

“你不想要宅第了?”

“我当然想要,但我得要回那钱,别废话,把钱还给我就是了。”

“我已经买下的石头怎么办?”

“先存着好了。你还会再拿到钱的,我只在这几天里需要那笔钱。赶紧!”

“好吧,在这儿等一等,要是你愿意的话。”

“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埃尔弗里克出去了。戈德温想不出他把钱收在哪里了。通常的藏钱之处是在壁炉的炉石之下。身为建筑匠师,埃尔弗里克可能有一个更机密的藏钱处。别管他藏在什么地方,反正他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数出了五十枚金币,放进戈德温的手里。

戈德温说:“我给你的是威尼斯金币——这里边可有些是佛罗伦萨金币。”佛罗伦萨金币有同样的大小,但铸有不同的图案:一面是洗礼者约翰,另一面是一朵花。

“我没有同样的金币了!我告诉了你,我已经花掉了一些。两种金币的价值是一样的,对吧?”

是这样的。修女们会注意到两者的区别吗?

戈德温把钱塞进他的腰包里,二话没说就离开了。

他急忙赶回大教堂,发现菲利蒙已经在金库了。“修女们就要进行一次清点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着,“我已经从埃尔弗里克那儿把钱取回来了。把匣子打开,赶快。”

菲利蒙打开了石地板下的拱室,取出匣子,卸下钉子。他抬起了匣盖。

戈德温把金币逐个验看了一遍。全都是威尼斯金币。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在金币中往下掏着,把他的佛罗伦萨金币放到最底下。“盖上盖,放回去。”他说。

菲利蒙照做了。

戈德温感到了片刻的宽心。他的罪行部分地得到了掩饰。至少目前不那么显而易见了。

“她来计数的时候,我要待在这儿,”他对菲利蒙说,“我在担心,她会不会注意到,在她的威尼斯金币中混进了一些佛罗伦萨金币。”

“你知道她们打算什么时候来吗?”

“不知道。”

“我要安排一个见习修士打扫唱诗班席。贝丝露面时,他可以来找我们。”菲利蒙有一伙对他敬佩的见习修士,巴不得照他的吩咐干事。

然而,见习修士已经不需要了。就在他俩刚要离开金库时,贝丝姐妹和凯瑞丝姐妹到了。

戈德温假装正在谈论账目的事。“我们必须去查一查早一些的账卷了,兄弟,”他对菲利蒙说。“噢,日安,姐妹们。”

凯瑞丝打开了修女的两间拱室,取出了两个匣子。

“我能给你帮点什么忙吗?”戈德温说。

凯瑞丝没有理睬他。

贝丝说:“我们只是查看一些东西,谢谢你,副院长神父。我们用不了很久的。”

“请便,请便。”他笑吟吟地说,其实他的心在胸口里怦怦直跳。

凯瑞丝烦躁地说:“为我们的到来没什么可抱歉的,贝丝姐妹。这是我们的金库,我们的钱。”

戈德温随手翻开了一卷账,他和菲利蒙假装研究着。贝丝和凯瑞丝数着第一个匣子中的银币:四分之一便士的,八分之一便士的,一便士的,以及几枚卢森堡币——制作粗糙的非纯银伪币,用来作零钱的。还有一些混杂的金币:佛罗伦萨金币,威尼斯金币,以及类似的金币——来自热那亚和那不勒斯的——外加一些稍大的法兰西和英格兰金币。贝丝对照着一个小笔记本,核对总数。清点完毕之后,她说:“一点没错。”

她俩把所有的银币都收回匣子中,锁好,再放回到地下的拱室中。

她们开始清点另一个匣子中的金币,十个一堆地放好。她们拿到匣底的时候,贝丝皱起眉头,发出了困惑的“咦”声。

“怎么回事?”凯瑞丝说。

戈德温感到了愧疚的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