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6/7页)
“你也自大,马库阿・黑力,”肥胖的女巨人争辩道,“你在主的面前会谦卑吗?”
“如果他让我明天就踏入波涛,让海水淹没我,我会照做。我是为我主上帝而活的。我侍奉主。我主上帝是我的光辉,是我的救赎。”
“我懂了。”阿里义・努伊说,“我会祈祷,求上帝让我谦卑。”她跪在地上,双手比出教堂尖塔的形状,直到艾伯纳离开还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接下来的几天里,艾伯纳没看见玛拉玛,因为拉海纳镇爆发了严重的暴乱。克罗罗和男人们都不在家,只有艾伯纳留下来跟他们对抗。麻烦是这样开始的,有三艘从日本近海开出来的捕鲸船把八十多个水手送上了岸,结果他们逾期不归。这些人首先拜访了墨菲的烈酒馆,从那儿一出来,就开始在拉海纳镇四处乱窜,到处打架、奸淫,还杀人。这里没有警察管束,他们的胆子越来越肥,成帮结伙地打家劫舍。他们还四处找女人,找到一个就把人家拖到船上去,根本等不及弄清楚对方是不是那种愿意上船的女孩儿。就这样,趁着男人们去找檀香木的时候,好多良家妇女也被糟蹋了。
最后,艾伯纳・黑尔穿上了他的黑色燕尾服,套上自己最好的袜子,戴上海狸皮高帽,到码头上去了。“给我划到捕鲸船那儿去!”他命令那些整天沿着海边闲逛的老头儿。等他抵达第一艘船的时候,船长不在,第二艘船的船长把自己跟一个姑娘锁在房里,死活不肯见这个传教士,还隔着门骂骂咧咧。在第三艘船上,艾伯纳发现船长正坐在下面喝威士忌,于是艾伯纳对他说:“你的手下人在拉海纳镇横行霸道。”
“我带他们过来就是干这个的。”船长答道。
“他们糟蹋我们的妇女,船长。”
“他们总这么干,在拉海纳,女人们喜欢着呢。”
“昨晚上还杀了人。”艾伯纳接着说。
“你把杀人犯抓来,我会绞死他。”
“可他说不定是你们的人。”
“也许是吧。我手下有八个水手早该上绞架了。我乐意看到他们绑着胳膊被吊起来。”
“船长,岸上发生这么多事,你难道觉得自己没有责任管管吗?”
“哎,牧师,”船长没精打采地说,“过去的两个晚上,我自己也在岸上。而我现在待在这儿,只是因为我太他妈老了,经不起连着折腾三个晚上了,就这么回事儿。”
岸上传来一声惨叫,一座茅草屋腾起熊熊烈火。从船长的舱房里,艾伯纳看见熊熊火光就在他的住处附近,他慌了神,怕杰露莎也有危险。艾伯纳用手指着船长威胁道:“杰克森船长,你属于撒冷镇的号角教堂吧,我要给你的教堂写信,船长,我要告诉你的牧师,说说他的教众在拉海纳镇是怎么胡作非为的。”
“上帝见证!”船长吼起来,把酒推到一边,“如果你在信里敢提我的名字……”他朝艾伯纳冲过去,可惜醉眼昏花没对准,这个大个子一头撞上了墙。
“你不能做两面派,船长,”艾伯纳严肃地说,“在拉海纳镇是个魔鬼,在撒冷镇又假装圣徒。你必须停止胡作非为。”
“我要掐断你这个小可怜虫的脖子!”杰克森船长喊道,向传教士伸出双手,要掐他的脖子。艾伯纳一闪身,轻松地躲开。“你给我滚下这艘船!你来这儿之前,拉海纳镇是个好码头。”
岸上的另一座房子也着了火,艾伯纳到甲板来,正巧看见一个被追得东躲西藏的姑娘,后面跟着几个乐不可支的水手。“但愿上帝能宽恕他们,”艾伯纳心里祈祷着,“可是船长自己那副德行……”他抓着绳子荡回自己的独木船,回到岸上。艾伯纳决心已定,如果村里的暴行吓着了怀孕的杰露莎,那么他至少要保护妻子的安全。然而还没等他回到妻子身边就又出了新的乱子。三个膀大腰圆的水手轻手轻脚地溜进了玛拉玛家的后院,他们一眼看中了玛拉玛年轻的女儿妮奥拉妮,正将她拖过尘土飞扬的街道,想找一个舒舒服服的地方施以暴行,妮奥拉妮正用夏威夷语尖声呼救,而那几个水手则用英语骂个不停。
几个年纪较大、砍不动檀香木的男人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对阿里义的忠诚。他们试图阻止施暴者,然而那几个水手却狞笑着把他们一把推开。水手们并不知道,对一个平民的女儿来说,这种事是司空见惯,可对阿里义的女儿来说,这么做便是极大的亵渎。另外几个老人也试图阻拦他们,吃了对手几记没头没脑的老拳之后,他们便纷纷倒地,任凭酩酊大醉的水手们对可怜的羔羊为所欲为。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艾伯纳瘸着腿迎了上去,他攥紧那顶高帽,冲着那几个水手伸出右手,嚷道:“放开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