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命天子(第2/11页)
那新野仅是一座微不足道的小县城,还与曹操的疆界紧挨着,对方说过来一眨眼就能过来,你甚至可以把它说成是刘表的借刀杀人之计。
“巴子国王”的“国土”当然比新野要大,但也大得有限,由于被强邻们包围,随时都有被一口吞噬的可能。
这不是艰难,几乎就是绝境,可是刘备事业腾飞的新起点恰恰就在新野,而刘湘也要从“巴璧”起步,别人称他是“巴壁虎”,他不仅不认为是讽刺,还暗暗以“龙虎”自许,决心“奋发图强”。
在慑服众将之后,刘湘开始轮流到各师督促训练,一方面提高军队战斗力,另一方面保证自己能切实掌握部队,以免再次沦为傀儡。与此同时,他着力刷新吏治,并像刘备当初那样贴出了招贤榜。
缩编军队,缘于没有钱,但说到底那只是权宜之计。以后既要争夺天下,当然还要扩军和打仗,到时免不了又要哗啦啦地往外掏钱,所以保证钱袋子充盈才是根本。
得找个理财专家出来了,可让刘湘头疼的恰恰就是这个,财务主管连换两任,都搞不下去。
并不是这两人滥竽充数,其中一个随刘湘理财多年,另外一个系张澜所荐,向以理财见长,他们之所以折戟,实在是当地的经济太差了。
“巴子国”内,也就重庆好一些。可是因为受战争拖累,这个四川当时唯一的通商巨埠,其实也并不景气,很难收到多少税。
显然,谁要能把“巴子国”的经济搞上去,谁就得有点揽瓷器活的本事。就在刘湘不知去哪里才能找到高人的时候,那人却自动送上了门。
说送上门也并不确切,它还是离不开刘湘的招贤政策。早先,刘湘曾派重庆卫戍司令兼铜元局局长王陵基为代表,专赴北平,从北平学生中招纳了一些川籍学生回川效力。
王陵基出身行伍军人,并非搞金融的专才,让他担任铜元局局长,实在是勉为其难。自上任之后,几乎是月月蚀本,一查账,已尽亏四十五万两纹银,眼看快亏到连家都要不认识了。
王陵基整天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都说铜元局是个肥缺,随便哪个人当局长都能发财,偏偏我当局长就赔钱,真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霉星。”
某个回川的北大学生实在看不下去,便向王陵基推荐了自己的一个同学,说他是读经济的,现正在县中学当校长,能否叫来一试。
一个岁数不大的白面书生,能有多大本事,正好王陵基在重庆还办有一家报纸,也是月月亏本,负债已达四万五千元,快要揭不开锅了,王陵基便让这个推荐来的中学校长去接管报社,先用着再说。
来了之后,这个人问王陵基:“假如我接管报社,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王陵基一挥手:“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别再跟我要钱了。”
几天之后,此人拿了一张四万五千元的银票交给王陵基,说:“报社欠你的账从此一笔勾销,以后也不会再向你要钱了。”
此后报社果然走上了赢利的轨道,而且真的没有再向王陵基要一个子儿。
王陵基大出意料之外,一了解,包括那张银票在内,都是报社从正常渠道经营所得,只是前任社长从未想到过而已。
既然年轻人如此能干,王陵基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任命他为铜元局事务所所长,代他整顿铜元局。
年轻人名叫刘航琛,这还只是他的牛刀小试。
刘航琛从小就聪明伶俐,读书也很用功,要不然怎么考得上北大。就读北大经济系期间,正值五四运动兴起,身边大多数同学都争先恐后地上街游行,只有刘航琛坐在课堂里,该干嘛干嘛,别人怂恿,他就说“何必多事”,又埋着头去看书了。
刘航琛的性格,注定难以叱咤风云,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术业有专攻的实用型人才。
临近毕业时,刘航琛交出的毕业论文扬扬洒洒,旁征博引,以致于批阅论文的系主任都不知道论据究竟引自于何本经济学专著,对刘航琛称赞不已。那时的大学教授货真价实,尤其北大经济系主任,岂是等闲之辈,连他都脑袋上冒汗了,可想而知刘航琛当时达到的学术水平。
刘航琛是四川泸县人。泸县以生产大曲酒著名,刘航琛的祖父一手创立了泸县曲酒业著名店铺“爱人堂”,但他祖父订有家规,不许子孙做官。
在这位老人家看来,做官的人奴颜婢膝、俯仰由人,活得也不见得有多开心,倒不如有钱在手,不做官也可以一生享福。
刘航琛恪守祖训,毕业后选择了回乡从教,为此还曾多次拒绝地方军头的入幕邀请。
不久以后,一件事深深地刺激了刘航琛。
刘航琛的祖父在经营本地曲酒的同时,发现天津生产的玫瑰露酒很畅销,就自己买了一套蒸馏器,钻研出蒸馏技术,从而制成“百花露酒”,质量比天津露酒还要好。他又别具一格地改用玻璃瓶装酒。当时四川酒大多用瓦罐盛装,这一大胆创新使“百花露酒”一举成名,其销量和口碑仅次于拥有三百年历史的第一曲酒品牌“温永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