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乖不乖,各人猜(第9/10页)

潘文华是不是从中营私舞弊,很难说清,能说得清的是,潘文华有钱了,并俨然已成大款。

成为大款之后的潘文华不像军人,更像政客。刘湘召开幕僚会议时,经常见到他与傅常等谋臣一起说这个论那个,基层官兵眼中的潘文华则是“长期生活奢靡,打仗亦有些松弛”。

傅作义曾有一句名言:“军人不能有钱,有了钱就怕死。”套用到军官身上,则是“军官不能有钱,有了钱就打不好仗。”虽不能太绝对,但命中率也不低。

潘文华选择泗安为作战阵地,此处并非有利的防守地形:地势上十分平坦,且又位于芜湖至杭州的公路之上,在来不及对公路进行破坏的情况下,日军可以把他们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果然,饶国华第145师一上阵就傻了眼。日军坦克战车大批涌来,官兵们从来没见识过这么多刀枪不入的铁家伙,纷纷往两侧后退。

第145师既无大炮,也没有任何可以抵御坦克的武器,定下神后只能向坦克投掷手榴弹,然而坦克战车岂是川造手榴弹就能伤得了的,照旧前行不误。

看到田里有不少稻草,官兵们又抱来稻草,堆在路上进行阻挡。坦克的回应很简单:绕道或直接辗过。

还是不行,众人便选择了一段夹道,铺满稻草,并从位于泗安的广德飞机场运来汽油,泼在上面,以火引燃,这才算暂时拖了一下。

泗安是座镇,分为上泗安、中泗安、下泗安,饶国华左遮右挡,仅能勉强守住上泗安,中、下泗安都丢掉了。

见战事危急,潘文华的头脑更显迟钝乏力,他既没有在第一时间主动调整布局,增强兵力,也未到前方督阵,而是打长途电话向刘湘报告:“第145师怕支持不住了。”

刘湘远在武汉,身体还不好,又如何能代替潘文华切实调度,于是指挥责任又交到了唐式遵手里。

1937年11月28日,在唐式遵的指挥下,刘兆藜第146师向泗安日军发起反攻,先用手榴弹炸,继而用马刀肉搏,将中下泗安予以全部收复。在反攻过程中,该师还首开纪录,用将集束手榴弹塞入坦克瞭望孔的办法,炸毁了两辆敌军坦克。

饶国华刚到泗安布阵时,他的第145师只有先头部队上阵,到刘兆藜协助其收复中、下泗安时,师主力已全部集结于泗安,因此当天战斗结束后,刘兆藜便撤回了原防地。

1937年11月29日,日军再度猛攻泗安,第145师抵敌不住,把整个泗安都丢掉了,只得退至广德前方五里的界牌。

与潘文华相比,饶国华的问题既有将的关系,也有军的关系。

出川之前,刘湘为了控制住军队,真可谓是绞尽脑汁。除编制上不肯让人拆开分割,以及让唐式遵、潘文华互为牵制外,还实行师、旅、团长混调,以防止基层军官们拉走自己的部队。

因个性有所差异,每个人治军带兵的方法都会不一样,有人凶神恶煞,几天之内就能镇得住手下的兵,有人则需要时间慢慢打磨,方能得心应手。

饶国华毫无疑问属于后者,他待属下宽厚,人称“饶菩萨”,带部队靠的是以情动人。第145师并非他的老部队,官兵与师长之间还缺乏了解,双方感情也不深,以致多次出现指挥不灵的情况。

饶国华自感力不从心,当晚便坐车前去誓节渡总部,面见唐式遵,请其派兵增援。

听到泗安又丢了,唐式遵气不打一处来。

按照出川时划定的建制,归唐式遵直辖的是饶国华第145师、刘兆藜第146师,归潘文华直辖的是郭勋祺第144师、杨国桢第147师。

长兴之战后,潘文华令第144师后撤,却又保存实力,不让这个“长胜师”参与广德战役,而是绕城而过,去了郎溪。第147师更好笑,在南京城里玩得连部队什么时候出发,到了哪里都不知道的,便是该师师长杨国桢和他的参谋长。两个活宝找不到部队,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竟然又跑回了汉口,试想,指挥官都缺了席,第147师的作战状态又会好到哪儿去呢。

刘湘曾将田冠五独立旅临时配属给唐式遵指挥。田冠五与唐式遵不和,就像饶国华一样,不肯听从唐式遵指挥,执意让刘湘改变其配属。刘湘听后不怒反喜,说:“不用顾虑,必要时我亲自在电话上指挥你好了。”

事实上,唐式遵虽移前指挥,但他真正能调动且管用的主力部队,不过一个刘兆藜师。

唐式遵自然有理由感到气愤:哦,平时你心比天高,连我都瞧不上,也不服从指挥,到打仗了,却命比纸薄,哭着喊着叫别人替你担责任,怎么想的啊你?

饶国华分辩说是部属不听约束,唐式遵的回复是:人不行,不要怪路不平。

打仗不是念佛,你心不狠,怎能站得稳?你是上级,谁不听话,难道不会杀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