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孝文皇帝(第6/6页)

拓跋澄一听不发动战争,高兴了,“迁都是好事,陛下何必隐瞒。”孝文帝摇摇头,“北人恋土,发生骚动怎么办?”拓跋澄给皇帝打气:“怕什么,非常之事,故非常人之所及。陛下圣机独断,那些人又能怎样?”孝文帝大喜,鼓掌道:“任城王,你真是我的张良啊!”

反对战争最激烈的任成王转变态度,群臣又能说些什么!

阴雨连绵的深秋季节,北魏三十万步骑大军沿着桑干河、滹沱河、汾河谷地艰难辗转行进。南北绵延千里的吕梁山脉蒙在如烟如雾的雨帘里,湿凉的雨水打透将士们铠甲,泥泞的沙土道让士兵们的腿变得沉重不堪。

日复一日,秋雨不止。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艰苦跋涉,在对恶劣天气的诅咒声中,魏军到达洛阳。仅仅休整了几天,拓跋宏下诏,继续南进。

乌云漫天,凄雨冷风,拓跋宏一身戎装,执鞭上马,冷峻的面庞迎着扑面打来的雨珠,催马便行,下令大军开拔。文武官员一起跪倒在马前,挡住皇帝的战马,叩头不止。

满朝文武本来对此次毫无准备的南征不满意,连月的秋雨令将士们疲惫不堪、士气低落。想当年,拥有数十万铁甲骑兵的战神太武大帝在江淮损兵折将,一寸土地未得到,眼下这支军队如何能打仗,岂非送死?

拓跋宏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雨雾,语气凝重:“庙算已定,大军将进,诸公有什么说的呀!”李冲铁着脸:“今之南征,天下所不愿,唯陛下欲为,臣不知陛下独行,要到哪里去!臣等一心报效国家却无词阻止陛下南征,敢请陛下赐臣一死!”孝文帝勃然变色道:“朕方经营天下,混一四海,你们这些书生,屡疑大计,再若敢言,难道朕的斧钺无用!”

汉人劝不下来,鲜卑贵族们流泣苦谏。孝文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切就像一幕戏剧,完全写在导演的剧本里。

拓跋宏容色渐缓,故作无奈地对群臣道:“此次兴师动众,造势不小,数十万大军南征,若无成果,半途而废,如何向后人交代?岂不被世人笑话?”

大臣们跪在泥泞的地面,雨水浇透衣服铠甲,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固执地一动不动。

群臣不动,皇帝的马走不动,双方僵持良久。拓跋宏叹了一口气:“也罢!朕世居幽朔,常想南迁中原。若不南伐,当迁都于此地,王公以为如何?同意迁都者站左边,不欲迁者站右边。”

那位被冯太后削去王爵,南征戴罪立功的南安王拓跋桢一看机会来了,见风使舵,第一个大声道:“‘成大功者不谋于众。’今陛下辍南伐之谋,迁都洛阳,此臣等之愿,苍生之幸。”

集体行动多数人望风,有人领头表态,群臣山呼万岁。拓跋贵族们虽不愿向中原迁徙,更怕南伐,居然没人敢说什么,迁都大计戏剧性敲定。迁都只是开始,更艰难的事在后面。

拓跋宏没有回平城,知道回去等待他的无非吱吱喳喳的反对声,跑到邺城躲清闲,让李冲负责改建新都,任城王拓跋澄回平城办理迁都事宜。拓跋澄不负重托,回到平城之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那些个目瞪口呆的鲜卑贵族们说了个云山雾罩,魏都平城居然风平浪静。

“白日光天无不曜,江左一隅独未照。”从拓跋宏的诗中看得出江南政权是最后一块心病。迁都洛阳,远居塞北大漠的柔然汗国不再是帝国的威胁,江南反而成为心腹大患。

孝文迁都的同年,齐武帝萧颐病亡,皇孙郁林王萧昭业继位。仅过一年,西昌侯萧鸾发动宫廷政变,废杀萧昭业自立为帝,南朝大乱。拓跋宏闻讯喜出望外,不顾新都初定,百废待兴,亲率三十万步骑南下江南。

魏军南征遭遇南朝激烈抵抗。一员儒将在战争中崭露头角,南朝再度改朝换代,江南进入四十余年太平时期,他因之成为南北朝最长寿的君王。

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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