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5/6页)

于是众人便依计先分头去歇了。因牵挂着拂晓间的任务,其实一个个也都未曾睡好。挨至次日丑时左右,俱都悄悄地起了身,溜出店门,会合到了预定的地点。

月朗风寒,哈气成霜。当值巡街的逻卒草草地敷衍一番之后,这时早不知猫在哪里向火瞌睡去了。燕青他们行进得十分顺利,未遇到任何麻烦,就来到了卢府院外。

燕青对这里的地形自然是极熟的。他先独自翻墙而入,拿下了毫无防备的看门小厮,打开院门将楚红及弟兄们放进院子。又故意弄出一点动静,顺势拿下了一个闻声过来查看的护院家丁。问明了李固正在贾氏的卧房里奸宿,燕青便命弟兄们分头守住院门及院墙的进退要害处,自己则带着楚红,轻身捷步,直取贾氏的卧房。

贾氏与李固正在酣然梦乡中。

燕青和楚红来到贾氏卧房门外时,两个贼人刚睡了一个来时辰。燕青侧耳听了听房内的鼾声,就轻轻地去拨弄门闩。燕青办这种事不太在行,门闩总算拨开了,却弄出了些许响动。

李固可能是听见了响动,似醒非醒地翻了个身。

兵贵神速,燕青、楚红毫不犹豫地疾步闯进房中。

这一下,贾氏、李固是真的全被惊醒了。李固睁眼喝问了一声,是谁?燕青短刀一闪逼在他的喉头上,厉声令他不许喊叫。楚红手上的匕首,亦同时抵住了贾氏的胸乳,将贾氏的一声尚未及出口的惊呼生生地给吓了回去。

李固借着由门外透进的一丝惨淡月光,定睛辨出来者乃是燕青,通体一凉,竭力压抑着恐慌,颤声道,原来是小乙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是不是缺钱用了?需要多少只管说来,我李固无不从命,马上便给。

燕青怒目相视道,你马上便给?这卢府是你这狗奴才的吗?

李固忙改口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府上的东西我绝不敢擅动。是不是你燕小乙想回来?可以可以,我可以搬出去,我马上走。

燕青冷笑道,你走?你想走哪里去?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吧。

看这架势,李固知道,现在再怎样乞求哀告,企图让燕青放过他和贾氏,也是没有指望的。遂横下心来,决定与燕青拼了。于是他冷不防地就张开嘴,大喊一声,来人哪!

燕青岂容得他放肆,不等李固一个“来”字喊完,就敏捷地顺手从旁抓过一团东西,呼地塞入其口中。他正欲奋起挣扎,被燕青一个擒拿招式反扭了双臂。剧烈的疼痛几乎令李固昏厥过去,哪里还动得了一下。

随后,燕青撕被单为绳索,将只穿着内衣的李固和贾氏从被窝里拖出,双双捆了个结结实实。那贾氏的鸟嘴,也用布团堵了。

贾氏自睁眼一见被燕青带人堵了被窝,心里便明白了事情的结果会是如何。所以她只是木然地任凭燕青、楚红摆布,没做任何徒劳的哀求和挣扎。

顺利地生擒了贾氏、李固,燕青又想起一件事。让楚红点燃了蜡烛,燕青挥毫留书一封,声称奉主公卢俊义之命,特委派府中的老管事暂时署理府中日常事务。府里的所有房地、田产契约,以及既往的账目等,从即日起一律予以封存,任何人不得擅动,否则性命难保。

然后,燕青让楚红看住贾氏、李固两个狗男女,自去院里收拾了一辆马车。其间有两个巡夜的家丁发现了动静,踅过来查看,被燕青轻而易举地制服。

一切安排停当,燕青带人将贾氏、李固从卧房里揪出,各自装入一个大麻袋,扔到马车上,只作是从城里采买的什么货物。此时天色已亮,城门洞开。燕青等人即扮作商贾,赶着马车从容地通过了城关,扬长而去。

楚红目睹燕青在整个行动过程中,真个是胆大心细,机智勇敢,一举一动间皆充溢着令人可资信赖的英雄气概与魅力,心底里对燕青的爱慕之情,又不知不觉地增添了几分。

那卢府的老管事及一干家仆,天亮后得知了夜里发生的事,尽皆惊惧不已,不知燕青将贾氏、李固劫去了何处,亦不知燕青如此强横行事有何来头。欲待报官,又怕遭到报复,只得且依燕青所嘱,暂时维持着府上的事务,等候燕青或者别的什么人来处理善后。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座在大名城里显赫了几代的卢府,是已经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时候。那些家丁、杂役、婢女、丫鬟等,便都开始做另讨生路的打算。种种混乱状态不必细述。

燕青、楚红将奸夫淫妇押解至梁山泊后,宋江命将其绑缚于忠义堂外的两根木桩上,交由卢俊义亲自处置,并传众头领均来堂前,观审助威。

卢俊义想到自己的几代家业,竟被这两个畜生毁于一旦,且逼得自己不得不落草为寇,满腔的悲愤仇恨如岩浆喷涌,戟指着二人切齿痛骂一番,便手执利刃上前,活活地将二人的心脏剜出,喂了围转在一旁的一条大猎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