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梦(第17/39页)

早在杨广还在当太子的时候,就跟贺若弼有过接触,当时他们闲谈,聊到了当朝几位大将,杨广就问:“杨素、韩擒虎、史万岁三人,俱称良将,优劣如何?”

贺若弼表示:“杨素是猛将,非谋将;韩擒虎是斗将,非领将;史万岁是骑将,非大将。”

杨广再问:“然则大将谁也?”

贺若弼回答:“唯殿下所择。”

当年刘邦和韩信有过一番“将兵”和“将将”的对谈,韩信虽然大肆抨击了刘邦的军事水平,又大大自夸了一番,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是臣子、而刘邦之所以是老大,是因为他善“将兵”,而刘邦善“将将”。刘邦听完这番高论,也只是哈哈一笑,因为他知道,韩信这小子,毕竟还算识相。

跟皇帝说话,历来是门艺术;一个臣子,必须学会两个字——藏拙。臣子之所以要学会藏拙,是因为,皇帝对臣子总是不放心的,尤其是对善于统领千军万马的武将,这时候你要表现得太聪明,皇帝就会想,你小子这么能干,那我怎么办?这老大是你当还是我当?而臣子要是识相的露下怯,皇帝就会想,这小子毕竟不过尔耳,我还搞的定。

韩信之所以识相,就因为他露了怯,明确表示自己只会“将兵”,而刘邦能“将将”,所以自己只能甘心当个小弟;而贺若弼这番话之所以有问题,是因为他没有学会藏拙,他太嚣张了,嚣张到杨广都怕了。

贺若弼这番话,明着说,好像是三位战将各有各的不足,但言下之意,无非是“数风流人物,还看哥们”——只有哥们我,是完美无缺的将领。

朋友们,贺若弼这哥们,自打平陈之后,就是一个字——愤:在文帝一朝就愤,就公开抨击杨素、高颎这样的重臣,侮辱他们说“唯堪啖饭”;如今文帝死了,贺若弼还是贺若弼,还是闲不住,还是隔三差五表示不满,明里暗里的,都认为朝廷待他不公,都认为自己怀才不遇。

一个老是不满的将领,一个自认完美无缺的将领,在皇帝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呢?答案是,这样的人,只能给皇帝带来两个字——恐惧。任何一个既有造反的心思、又有造反的能耐的人,皇帝都会害怕,害怕之后,都会下死手。

所以说,贺若弼为啥会死?就是死在他这张嘴上了。

所以呢,杨广诛杀老臣,是有刚愎自用的成分,但更多,是借题发挥。

言归正传。老臣们虽然各有各的死因,但是,他们对朝廷一片拳拳之心却也不容抹杀,对于修长城而言,或许宇文弼的评价是最客观的——幸非急务。

长城或许是该修的,但是,在启民可汗“称奴”的情况下,确实并非急务。

然后开运河——(大业元年)辛亥,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发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馀万,开通济渠。自西苑引谷、洛水达于河;复自板渚引河历荥泽入汴;又自大梁之东引汴水入泗,达于淮;又发淮南民十馀万开邗沟,自山阳至杨子入江。渠广四十步,渠旁皆筑御道,树以柳……

(大业四年)春,正月,乙巳,诏发河北诸军五百馀万众穿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河,北通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妇人。

隋朝时期的京杭大运河,主要分为四段,大业元年开通通济渠,联结黄河和淮水;与之同时,改造邗沟(联结长江和淮河的古运河,由春秋时的吴王夫差开始开凿)和江南运河(京杭大运河的南段,北起镇江,南至杭州,沟通长江、钱塘江及一系列南方水系,初时由孙吴政权开始开凿);到了大业四年,又开通永济渠,联结黄河和海河;至隋朝灭亡,京杭大运河已初具规模。

当然,为了开凿大运河,也是付了不小的人力物力财力的代价——通济渠前后用了一百多万人;邗沟用了十余万人;永济渠最夸张,用了五百余万人,而且,到最后男丁供不上,用了女人做工……

对于大运河,我们或许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功在千秋,罪在当代。

或许,大运河的开通,对中国后来历史的漕运起过重大作用,但是,对于炀帝一朝,却是一个大伤国家元气的大工程,于王朝的稳固,更多是弊大于利。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杨广的出巡。

巡行,是杨广的特色,从他登位第一天起,他就不喜欢在待在京师,而是喜欢四处转转走走,他的这个特点,跟中国历史上另一位君王很相似——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