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旷不羁(第19/22页)
太元末年,长庚星也就是金星骤现,司马曜甚恶之,因为在古时这被认为是凶兆。入夜后,他在华林园饮酒,举杯对星云:“长星!劝尔一杯酒,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
这是一个皇帝的忧伤。
皇帝万岁,及至后来“万岁”成了皇帝的代名词,于是很多皇帝就真的相信了:他们是皇帝,是天之子,是不死的!但你看人家晋孝武帝司马曜多明白: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古往今来,哪有长生的皇帝?
司马曜如此伤感。
只是,他的人生末路,就不能用伤感来概括了。
那是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九月,这位皇帝迎来了死亡前的最后一刻。
先看看《晋书》的记载:“时张贵人有宠,年几三十,帝戏之曰:‘汝以年当废矣。’贵人潜怒,向夕,帝醉,遂暴崩。时道子昏惑,元显专权,竟不推其罪人。”
司马曜爱酒,是晋代皇帝中最能喝的。
这一次,司马曜跟妃子张贵人对饮。司马曜的皇后早死,他最宠爱的就是这位贵人。他确实喝多了,随口开了句玩笑,说:“贵人!你已快三十岁了,以这个年龄,小心被废了哟。”
张贵人听后大惊,怎么呢?因为她信以为真了。
入夜后,中国古代后宫离奇的一幕出现:在张贵人的指挥下,两个胆子更大的宫女,用厚厚的被子,把酒后昏睡的司马曜活活闷死了。
何常之有!
那句话,终为孝武帝的死做了一个注脚。
当然,这不是最离奇的。第二天,张贵人向大臣宣布:皇帝魇崩。
就是说,皇帝在睡梦中突然死去啦。最离奇的是,大臣们听后,还就都相信了,对皇帝暴死没进行任何调查。专权的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父子也无意追究。他们开始忙活新皇帝的即位。
或者说,这是他们希望的局面。
因为新皇帝,也就是司马曜的长子司马德宗,是一个智力低下的皇帝。如果龙椅上坐的是白痴,那么他们父子也就更好专权了。
大约是这样的。至于晋安帝司马德宗什么样,对比一下吧:
如果说当年的晋惠帝不太明白青蛙为什么叫,搞不懂百姓饿死前为什么不喝肉粥,那么司马德宗则表示:自己最大的困难,是不知道每顿饭后自己到底有没有吃饱。此外,另一个困难就是:冬天和夏天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东晋就是这样完的。
吃羊去
罗友作荆州从事,桓宣武为王车骑集别。友进,坐良久,辞出,宣武曰:“卿向欲咨事,何以便去?”答曰:“友闻白羊肉美,一生未曾得吃,故冒求前耳,无事可咨。今已饱,不复须驻。”了无惭色。罗友是襄阳人,少时家贫,性好美食,为人不拘小节,后官至广州刺史和益州刺史。桓温为荆州刺史时,罗友在其幕府,出任从事一职。
这一天,桓温为王导之子车骑将军王洽开欢送宴,满桌荆楚美食。由于级别不够,罗友本是没机会参加这个局的,但大家刚吃了一会儿,就看到他急匆匆进来了,随后找了个位子坐下,眼睛不时环顾左右。
桓温以为罗友有要事禀报,就放下筷子。过了好一会儿,罗友也没说什么,而是在那里大吃起来。王洽很好奇,看了看桓温,后者耸了一下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罗友起身欲走。
这时候,桓温再也忍不住了,说:“罗从事!”
罗友回过头来,擦了擦嘴角的油水。
桓温说:“我看你刚才急匆匆地进来,有什么事情禀报吗?怎么还没说就要走?”
罗友朝桓温抱拳施礼,说:“也没什么事,我早就听说白羊肉味道鲜美,但以前从未吃过,今天您给王将军饯行,我听说准备了蒸白羊,就前来尝尝是什么味道。现在吃饱了,我该告辞了,你们接着吃。”
罗友说话时,了无愧色。
桓温捋着胡须,望着自己的这位幕僚,不住地点头,意思好像是:这么回事啊?又像在自责:跟了我那么多年,居然连白羊肉也没吃上。桓温看了看王洽,后者笑而不语。
就这样,罗友来了,吃了,然后走了。
其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拿酒来
桓南郡被召作太子洗马,船泊荻渚,王大服散后已小醉,往看桓。桓为设酒,不能冷饮,频语左右:“令温酒来!”桓乃流涕呜咽。王便欲去,桓以手巾掩泪,因谓王曰:“犯我家讳,何预卿事!”王叹曰:“灵宝故自达!”桓温少子桓南郡即桓玄,字灵宝,到二十三岁时才被朝廷征召为太子洗马一职。
去京城建康奔赴任,船过江陵,停在荻渚岸,荆州刺史王忱前来探望桓玄。当时,他刚服过五石散。上船后,桓玄为其设冷酒,王忱半躺着身子笑道:“让我喝冷酒?要我命也。上温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