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1558年(第75/87页)

“十九岁。”

“你为了我险些送命。”她踮起脚,迅速在他唇上印下轻柔的一吻。“谢谢你。”

她出了房间。

大多数人一年沐浴两次,春秋各一次,不过公主何等讲究,伊丽莎白沐浴起来频繁得多。沐浴十分费事,众女仆得把两只把手的浴桶从厨房火上抬进公主寝室,脚步不停地爬上楼,免得水凉掉。

斯威森走后第二天,伊丽莎白吩咐沐浴,仿佛要把恶心洗掉。那一吻之后,她没有再提斯威森的事,但内德相信自己赢得了她的信任。

内德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个手握大权的伯爵,他暗暗希望斯威森不会一直记仇。他虽然脾气暴躁、有仇必报,好在忘性也大。要是侥幸,他不久又要遇见劲敌,把对内德的愤恨抛诸脑后。

斯威森前脚刚走,威廉·塞西尔爵士后脚就回来了。翌日上午,他和内德处理正事。塞西尔的书房和伊丽莎白的房间设在同一个翼,他吩咐内德去汤姆·帕里那儿取伊丽莎白另一所房产的支出账簿。内德取了沉甸甸的账本,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伊丽莎白寝室那条走廊;女仆不小心,地板上溅了不少水。他路过门口,瞧见门没关,一时犯傻,竟朝房里瞥了一眼。

伊丽莎白刚从浴桶里迈出来。木桶隔在屏风后,她走到房间另一头拿白麻大毛巾擦身子。按说该有个女仆立在浴桶旁捧着毛巾,门自然也该掩上,显然有谁开了小差,而伊丽莎白对懒散的下人从来不耐烦。

内德从没见过女子一丝不挂。家中没有姐妹,他从没有跟哪个相好的肌肤相亲,也不曾在花街柳巷流连。

他身子一僵,呆望着。热水微微冒着热气,从她纤巧的肩膀滑落,小巧的胸脯、圆润的臀部、结实的大腿——因为骑马而练得肌肉紧致。她皮肤呈乳白色,耻毛是一片灿烂的金赤。内德明白非礼勿视,却瞧入了迷,动弹不得。

她瞧见他在门口,吃了一惊,随即镇定下来,伸手抓住门边。

她微微一笑。

片刻之后,她掩上了门。

内德的心怦怦乱跳,像敲起了大鼓;他急匆匆地穿过走廊。他说不定会为这件事丢了差事,套上足枷,或者挨板子——或三者兼有。

可是她那微微一笑。

笑容透着温暖、友善,还有一丝挑逗。内德想象一个女子赤裸身体,对丈夫或是情郎露出这般笑容。这个笑容仿佛是说,这惊鸿一瞥是她的赏赐。

对这件事,他守口如瓶。

当晚,他等着被痛斥一番,然而一切风平浪静。

伊丽莎白也缄默不语,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别人。渐渐地,内德明白自己不会受到责罚。接着他又怀疑事情并没有发生过,更像是一场梦。

但那一幕,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玛格丽在刚落成的新家修院门里第一次和巴特亲吻。

雷金纳德·菲茨杰拉德爵士、简夫人和罗洛自豪地引斯威森伯爵到处参观,玛格丽和巴特跟在后面。法军入侵的危机已过,巴特解了职务,从库姆港回来了。玛格丽知道,父亲已如约将修院卖回给座堂参议会,虽然卖得很便宜,建成新家所需的资费却足够了。

这是座宏伟壮观的新式建筑,矗立在集市广场之上,和主教座堂一样,用的是灰白色的石灰石。墙上大窗成排,房顶密密排着高烟囱。房子里仿佛处处是楼梯,壁炉不下几十座。眼下新漆味还没散干净,几处烟囱呛烟,好几扇门关不合,不过住人没有问题,商业街旧居的家具已经叫下人移了过来。

玛格丽不想住在新家。在她心里,修院门永远散发着血腥和欺诈的臭气。为了盖这间房子,菲尔伯特·科布利被活活烧死,爱丽丝·威拉德一无所有。菲尔伯特和爱丽丝的确犯下罪过,受罚也是罪有应得,但玛格丽一向黑白分明,不肯混淆是非:惩罚这般严厉,其实是私利驱使。朱利叶斯主教如愿得到了修院,玛格丽的父亲大赚一笔,但那是不义之财。

女孩子家的本不该想这些事情,可她情不自禁,并且愤怒不已。主教和身份显耀的天主教徒行为不检,正是新教崛起的一个原因——他们难道看不出来?可说来说去,她除了生闷气,根本无能无力。

一行人走到长廊,巴特拖着步子,突然伸手抓住玛格丽的手肘,把她往后一拉,等到前面的人走到看不见了,就俯身吻她。

巴特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又衣冠楚楚,玛格丽明白自己必须爱他,因为这是父母之命,而依顺父母则是主的旨意。于是她张开嘴吻他,由着他上下其手,揉捏自己的胸脯,甚至把手伸在双腿之间。想到新家尚未建成时内德曾在这里亲吻自己,她越发痛苦。她想象亲吻内德时的那种感受,虽然并不奏效,不过总算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