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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文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老对手杨云枫的精心布局。
杨云枫的这一招一石二鸟,让他陈楚文陷入了两难困境。共产党那里自不必说,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不但将他搞得恶名远扬,还一定会采取各种报复手段,置他陈楚文于死地。而在国民党内部,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根据过去的经验,肯定会有一些对保密局心存芥蒂的人站出来,指责徐州站目无法纪,先斩后奏,胡作非为。要在平时,老头子为平息风波,自然会对毛人凤一通臭骂,毛人凤一番“诚心诚意”认错并保证永不再犯后,也就大事化小,最后不了了之……陈楚文心里清楚,现在肯定不一样了,当前是党国与中共决战的当口,委员长对手握军权的部队会高看一眼,一向对保密局百般嫌恶的徐州“剿总”抓到把柄后,必将恼羞成怒,不但不会承认佟、钱是中共卧底,反而会反咬一口,以此指责保密局不经批准随意插手部队内务,无端抓人并屈打成招,搞得前线将士人心惶惶,无心与共军作战。特别是总司令刘峙,更是会借此机会报一箭之仇,估计不把徐州站整趴下是不会罢休的。
陈楚文想了整整一个通宵,直到12月3日清晨仍然没有找到对付这个突发事件的良方。正当他万分苦恼之际,办公室内的电话响了,是阚麻子打来的。阚麻子是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人在徐州“剿总”任职,但早就被陈楚文买通,成了保密局在“剿总”的卧底。阚麻子告诉陈楚文,刘峙出大娄子了,八九箱绝密档案不翼而飞,恐怕现在已经送到共产党中野和华野刘伯承、邓小平、陈毅和粟裕的案头了!
阚麻子的电话像是给迷茫无措的陈楚文注射了一针兴奋剂。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刚才还愁眉苦脸的陈楚文大喜过望,在心中将四个字重复念叨了三遍。接完电话不用费时深想,精明的陈楚文片刻之后就有了对策,他要充分利用这次机会,火上浇油,把蚌埠徐州“剿总”搞乱,让贪财且愚笨的刘峙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精力再反过来找他陈楚文的茬子。这只是他陈楚文的自保之策,但如果他反手掐住刘峙的“七寸”,说不定刘峙不但不会为难他,还会屈身主动与他联合“共度时艰”呢。
稍加思索,陈楚文拨通了阚麻子的电话。
“李婉丽交代没有?”陈楚文急切地问阚麻子。
“这个女人被整得都不成样子了,可就是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阚麻子回答。
“她说谁最有可能没有?”陈楚文问。
“她说参与这件事的人除了她自己还有四个人,军需处长龚方令、采购办主任孔汉文,还有军务处佟处长和秘书小钱。四人当中,她认为佟和钱最有可能,因为档案装箱后,没等最后运往机场,这两个人就不见了,应该是怕暴露被抓吧,而后面两人一直跟着杜主任,现正在赶往濉溪口解救十二兵团的路上……”阚麻子把审讯的情况和自己的判断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陈楚文。
手握听筒,陈楚文心想,姓佟的和姓钱的,我没猜错,果真是你俩。沉默了好大一阵儿,他才开口说话。
“刘总司令对此事怎么看?他是不是希望把事情往李婉丽头上栽,尽快审出个结果?”
“是!是!陈处长,您是听谁说的?”阚麻子一脸惊愕。
“我没有听任何人说,而是猜他刘峙一定会这么干。现在,刘总司令对李婉丽说的其他四个人肯定不会感兴趣,不管这事到底是不是李婉丽做的,他都会逼她承认自己是主谋……”陈楚文语气坚定地说道。
在与阚麻子对话的过程当中,陈楚文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他决定尽快赶到“剿总”去,向刘峙通报自己昨天夜里得到的内线报告,让刘峙明白现在他们两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之所以闹到现在这个局面,是因为两人身边都有共党的卧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两人要精诚团结,共同对付南京的审查。
至于如何应对,狡诈的陈楚文心里也早已有了主意。在他看来,这两起失踪案虽非李婉丽所为,但均能直接或间接地与她扯上关系。所以,倘若双方联合审讯李婉丽,并从她身上打开缺口,逼其承认她本人就是两起失踪案的主谋,然后双方口径一致向南京禀报,这样,牺牲一个李婉丽,就可以保全两帮人,正可谓丢车保帅、一举两得。
陈楚文动身去“剿总”之前,给南京毛人凤打电话请求批准自己的计划。
听闻一批捕获到手的共党骨干和几名重要卧底溜之大吉,毛人凤在电话里把陈楚文骂了个狗血喷头。但事已至此,毛人凤也知道一切都晚了,再重的责骂也都无济于事,现在应当做的是尽力挽回保密局的面子。思考一番之后,毛人凤除了同意陈楚文的建议,还提出了两点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