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5/7页)

信使回去半小时后回来了,这次带回的是张最后通牒。大意就是要他们立即投降,主官出去报到,所有士兵放下武器到集合点接受点验,否则十分钟后就开始攻击。

事情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已经没有退路了,李弥拉下脸说:“他们要主官出去报到,你们看看谁出去合适?”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时,所有的人都想不到,身为司令长官的李弥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他突然抱头抽泣起来,语无伦次地说:“我不能死啊,我死了咱们十三兵团就全完了。我若能回去,你们的家人我一定帮你们照顾好,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说到做到。”

李弥面前的周藩和卜团长两人,他们算得上解放军所要求的“主官”。李弥的意思是让周藩去,因为卜团长是他的小老乡,是其一手提拔上来的,还想给他留个活路。这个时候,谁先站出来谁就可能丢掉性命,周藩自然也不愿前去。他假装糊涂,故意说:“这个阵地由卜团长他们把守,就让卜团长去吧,劝降信上写得清清楚楚,想必共军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见师长要把自己当作“替死鬼”往前推,卜团长不顾众人在场,嚎啕大哭:“不不不,我不能去啊,我上有八十岁卧床不起的高堂老母,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女,一大家子活路都靠我一个人啊!”周藩看他哭得可怜,又见李弥沉着脸不高兴,只得不情愿地说:“算了,算了,别哭了,还是我去吧!”卜团长见师长同意了,立马止住了哭嚎,千恩万谢地鞠躬不止。

周藩整理好仪容,准备出去交涉,被李弥拉住:“再等等,现在才三点钟,还太早,再等一会才好。”说完立马吩咐卜团长给他找士兵的棉大衣和胶鞋,还说最好是受伤的人穿过的大衣,很明显他这是要化装成伤兵外逃。东西很快找来了,李弥和两个副司令官还有卜团长等都换了装,把换下来的皮鞋拿出去给士兵穿。

这时,那位信使又来了,催促周藩说:“你快出去吧,他们很客气的,不会对你怎么样,要是晚了可就不好讲了。”

周藩磨磨唧唧还是不情愿出去。这时,村头响起了一阵警告的枪声。周藩知道实在不能再拖了,向李弥敬了个军礼,然后跟着信使向解放军阵地走了过去。

周藩右手拿着白手套举在头上,示意停战投降。一路上,映入眼帘的全是受伤的士兵和阵亡者的尸体,有国民党兵的也有解放军的,惨状让人心惊胆颤。当看到仍有国民党士兵在向对面阵地射击,周藩赶忙大声制止:“停火,停火,投降吧,都到集合地点去。”

“不打了,快投降吧弟兄们,投降还能留条活命!”

周藩边走边哭,边喊边劝。

听到师长的声音,阵地上的士兵纷纷停止射击,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在壕沟里,举行了简单的受降仪式,周藩以投降代表的身份向解放军团长举手敬礼,交出配枪。

阵地上的士兵个个举着双手走出战壕,解放军战士点验之后,命令他们沿着道路走到集合点去。这时候,化过装的李弥和几个随从悄悄钻出掩体,混进士兵队伍里往前走。投降队伍越往前走,看守他们的解放军战士越少,有时看守者甚至换成了支前民工。狡诈的李弥对身边的赵副官说:“你通知其他人,等天变暗了,分头离开,想办法回到南京去,到时我们到鼓楼那个老地方碰头。”

李弥穿着破胶鞋,身着带血开花的军大衣,头戴一顶皱巴巴的帽子,始终低着头,双手抄在袖筒里,与普通士兵并无两样,没有人想到这身打扮的一个伤兵会是十三兵团的中将司令官。走到一片树林边时,李弥见附近没人注意自己,便假装去解手离开队伍,然后弯着腰慢慢地向远处走去,身影逐渐淹没在夜色中……

两天后,在永城乡下的一个村头,一个人着篮子,准备到村头自家麦草垛前取些麦秸回家烧火。当他来到垛前时,却发现地上多了一堆凌乱的麦秸。正在诧异的时候,麦秸堆竟然动了动。取麦秸的人用棍子捅了捅,里面动得更厉害了。不一会,一个人扒开麦秸露出头来。

“你是谁?怎么睡在这里?”取麦秸的人惊讶地问。

“我叫李石锁,原来在十三兵团里当兵。唉,打败了,当了俘虏,解放军给了两块大洋,让我们不愿干的人回家去,半道太累了就在这里睡了会。”躺在地上的人说。

“啊!巧了,我也是被俘后释放的,刚刚才回到家。我叫汪义安,我们团也隶属李弥长官的十三兵团。”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聊得十分投机,汪义安把自称李石锁的人悄悄领回家,还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翻出来招待这位“难兄难弟”,包括自家酿的埋藏在地下的一坛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