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分:最后的立足点(第5/11页)
卡提忧伤地垂下头。“愿真主赐福给我们亲爱的同志吧。”
博克强忍着才没有皱起眉头。他和佩特拉谁都不信教,但卡提是出于好心才做了这番祷告,然而祷告也不过是几句废话罢了,起码表示了他的慰问与友善——还有友情。现在博克很需要友情,所以他忽略了这不相干的祷告,只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重创我们事业的糟糕日子,伊斯梅尔。”
“比你心里想到的程度还要糟糕,这见鬼的和约——”
“我明白,”博克说,“我明白。”
“你怎么看这件事?”世上卡提还能信任的事物之一就是博克的坦率。冈特待事向来客观。
这个德国人从头领的桌上取了一支香烟,在台式打火机上点燃。他不肯落座,而是宁可在屋里缓慢地踱着步子。他必须四处走动走动,心底暗想他还活着,同时命令大脑必须客观地思考这个问题。
“必须认识到这步棋实际上只是一个规模更大的计划中的一部分。当俄国人背叛了全世界的社会主义之后,他们就着手发动了一系列事件,主要目的是代表资产阶级巩固他们对全世界绝大部分国家的主宰力量。我原以为苏联推行这种改革只是一种智慧的战略手段,好为本国获得一些经济援助——要知道俄国民族非常落后,伊斯梅尔。共产主义他们根本就撑不下去。当然,共产主义是一个德国人的首创。”他加上这句话时脸上露出一副苦相(马克思其实是个犹太人,他圆滑地忽略了这一细节)。博克略停顿了一会儿,接着用冷静客观的分析家的声音评论着。谢天谢地有这样一个机会能让他暂时关闭个人感情世界的大门,像一位革命老前辈那样阐发意见。
“可是我所料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战术性撤退,而是彻底的背信弃义。苏联的激进改革分子取得了策略性胜利,甚至比东德改革分子还要彻底。他们和美国恢复了和睦友好的关系也没有一丝作假。他们想出卖纯洁的意识形态以便赢得暂时的财富,没错,然而他们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重返社会主义制度的打算。”
“美国呢,他们提供援助是有代价的,美国强迫苏联拒绝继续扶持伊拉克,并减少给你和你阿拉伯弟兄的支援,最后让你只得依从他们的计划,于是以色列得以一劳永逸地保全下来。显然待在美国的以色列游说团密谋想着耍这个花招早有一段时间了。但让局势彻底转变的是苏联的顺从态度。现在我们面对的敌人不单单只有美国,而是一个指爪遍及全球的阴谋集团。我们没有盟友,伊斯梅尔,我们只有孤军奋战了。”
“你是不是说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不!”博克的双眼一时间迸发出耀眼的神采。“假使我们现在止步不前的话——他们的有利条件已经足够丰富了,我的朋友。假如我们继续退让一步的话,他们肯定会借助当前局势穷追不舍,直到我们全部落网才肯罢休。目前你和俄国人之间的关系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但更糟糕的情况还在后面。再往后,俄国人还会跟美国人、跟以色列复国主义分子通力合作呢。”
“谁曾想美国人和俄国人居然能——”
“谁也没想到。除了那些促使美苏和解的人,那些主宰美国政治的精锐分子以及他们收买的走狗,纳莫诺夫和他手下的马屁精们,谁曾想到这一步呢。他们都具有卓绝的智慧,我的朋友。我们早该料到有这一天,可是我们没有先见之明。你没料到这种事会在这里发生,我也没料到欧洲会出这种事,是我们俩自己的错啊。”
卡提心底暗想,这些正是他需要倾听的分析,但胃部的反应却向他宣告心里的感受完全不同。
“要想挽回败局,你有什么主意?”头领问。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非常不可能缔结友情的国家和二者所结成的联盟。我们必须想方设法破坏二者之间的联姻。根据历史经验,同盟关系一旦破裂,结盟双方的关系将更加恶化,彼此的猜疑甚至比结盟前更为严重。怎么才能破坏他们的联盟呢?”博克耸了耸肩。“我还没有想出来。需要给我一些时间……机会就在那里,应当就在那里。”他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让他们意见不合的潜在机会并不少。跟你我之辈感受一样的人还有不少呢,许多留在德国的人就和我的感受一模一样。”
“可你说过第一步是从美苏之间入手?”卡提问,像往常一样,他再次被这位朋友迂回的表述方式吸引住了。
“美苏的冲突是我们最后必须达到的目标。假如能设法直接由这一步入手的话,当然太好了,只不过机会似乎不大。”
“或许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不可能,冈特,”卡提自言自语,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的低语已让对方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