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飞鸟归巢(第3/6页)

杰克又看了看表,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机长的声音在说,飞行方向的右面是加拿大新斯科舍省的哈利法克斯。杰克望了望,只见北方的地平线上有一条模模糊糊的黑带。我们到北美洲啦。真是个好消息。象往常一样,那绷得紧紧的神经同班机的座位一起,使得他脊背僵硬,而且那石膏筒也不好受。他觉得需要站起来走动走动,但又不愿意在飞机上这么干。空中小姐又往他的杯里斟满了红葡萄酒,而杰克注意的却是透过机窗射进来的阳光从离开伦敦以来角度一直没变过。飞机向西飞同地球的自转保持同一速度,他们似乎是停在原地一样。机长说过,他们大约在中午抵达杜勒斯机场。杰克又一次看表,还有四十分钟。他伸伸腿,又看起书来了。

接下去是机组人员来打搅他了,发给他海关手续表和出入境签证。他收起护照的时候,看到妻子去登记所有买的衣服了。萨莉还在睡,身体踡缩成一团,脸色宁静得象天使。过了新泽西州的海岸,飞机便开始降低高度,往西飞到宾夕法尼亚州又调头向南飞。现在飞得低多啦。他并未感觉到减速,但云团比在海上时候要浓厚得多。好啦,希金斯机长,让这飞鸟完整结实地飞回大地吧。他找到一个镀银的行李标签,显然想要保存下来。其实他已经决定保存所有的包装用品,其中包括一张证明他坐过协和式飞机的凭证——我是老乘客啦,他想得很幽默。我乘过英国航空公司的协和式飞机,却幸免于难。

现在飞机低得能看清道路了。飞机失事大多是在降落的时候,但瑞安不这么认为。他们快到家了,他的害怕也快到头了。他看到机窗外的波托马克河谷,就象听到了好消息。协和式飞机终于又高高地仰起机头,平稳地向地面降落。威风凛凛,真够快的,杰克想道。接着他看见了机场周围的栅栏。飞机的主轮重重地颠了几下。他们落地了。他们平安无事了。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属于车辆性质,而不属于飞机性质了,他想。瑞安觉得坐汽车是保险的这主要是因为汽车是他驾驶的。然而他想起来了,今天得凯茜开车了。

飞机停稳后亮起了解安全带的信号,前面的舱门也打开了。到家啦。瑞安站起来,伸了伸身子,稳稳当当地站着可真好。凯茜抱着女儿,在替她梳头,而萨莉正揉着睡意矇眬的眼睛。

“到家了吗?”萨莉问道。

父亲向她郑重宣告,他们到家了。杰克朝前走去,领他登机的空中小姐问他是否觉得很好,他实实在在地回答,是的。现在一切全过去了。他在运送乘客的车上找了个座位,妻子和女儿同他坐在一起。

“下次我们去欧洲,就乘这种飞机。”瑞安平静地说。

“怎么?你不是不喜欢吗?”凯茜很惊讶。

“你最好认为我喜欢这种飞机。到那儿只要花一半时间呀。”杰克大笑起来,主要是笑自己。他以前每次乘飞机,活着回到地面就感到高兴。而这次他显然经历了不寻常的行动,却心情舒畅地活着回到了家里,自己就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兴奋感。乘客们下飞机总要比上飞机快活。运送乘客的车离开了飞机。当他们坐着车转弯朝候机厅去的时候,那协和式飞机看上去真是漂亮极了。

乘坐协和式飞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同体积大的飞机相比,乘客少,取行李很方便。杰克把行李包拎回来时,凯茜已经弄到了一辆推车——萨莉一定要由她来推。最后一道麻烦是海关手续,凯茜买的东西罚了他们三百多美元。下飞机不到三十分钟,杰克就帮萨莉推着行李车出了候机厅的门。

“杰克!”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喊道。他比杰克六英尺一英寸的个头还要高,肩膀也比杰克宽。他走路不方便,一条腿是假的,因为一个酒后驾车的司机压掉了他的左膝盖以下部位。他的左脚是一个四方形的铝圈,而不是假肢。奥列弗?温德尔?泰勒发观这样走起路来舒服自在。他的手尽管相当大,却完全是正常的。他抓住瑞安的手紧紧握着,“欢迎你们回来,伙计!”

“你好吗,泰勒!”杰克从原橄榄球进攻手的紧握之中挣出手来,暗暗地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

“很好。啊,凯茜。”泰勒吻了吻她,“萨莉好吗?”

“好的。”萨莉举起双手,让他顺心顺意地把自己举起来。但很快就扭着身子下来,站到行李车旁边。

“你在这儿干什么?”杰克问道。噢,一定是凯茜打了电话……

“别担心车。”泰勒博土说:“琼和我给你取回来了,放在家里;我们决定让你们坐我们的车——有的是地方。她现在正在准备呢。”

“请了一天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