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战(第10/11页)

果然,林崇美胜利了,黄四保高兴地端起了酒杯:“来!”

三个酒杯高高地举到桌面的上空:

“干杯!”

酒杯集而又分。正当匪徒们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巨雷般的“轰隆”一声,震得他们不约而同地坐了下来,三个人的酒杯同时跌到菜盘里去。接着,炮声、机枪声、手榴弹声,响得震耳欲聋。

一直待在一边未敢作声的小土匪正想出去打听消息,外面几个守卫的匪徒慌里慌张地涌进来大呼大叫:“解放军来了!”“快跑!走后门。”

这突然而来的消息,使林崇美大吃一惊。他一时心境非常矛盾,不知怎样才能脱险,而又能在下属面前保持自己的尊严。盘算了一会,他把心一横,一声令下:“给我打回去!”仍是光着背的黄四保一听,高举着驳壳枪从房内冲出,林崇美也在卫士们的保护下,跟了出来。房内,剩下了苏振才,在急急忙忙地收拾着残羹剩菜。

大街上,数百名匪徒,正潮水似的从区政府那边涌回,迎头碰上了黄四保。黄四保愤怒地举起手枪,“砰,砰!”地一连几枪,打倒了四个匪徒,然后,大吼一声:“回去!”

人流涌向西去。在黎明的晨光中,黄四保忽然发现,冷指导员正身先士卒,从区政府那边冲来,同他并肩前进的是一位身穿灰制服、有着一张白净面孔的青年。这个青年以惊人准确的枪法,在射击着刚刚转回头的匪徒。两个青年人,同样生龙活虎地驰骋纵横,不可抵挡,一时使黄四保感到吃惊。他正准备冲上前去,决一死战,只见面前的匪徒,纷纷举起枪来,准备投降,而背后又有人上去拉住了他:“黄营长,司令要你快撤!”他猛然回头,见是黄自心。再一细听,两边山下的一、三团分明已撤走了,他很可能立刻就有被包饺子的危险。于是,身不由己地顺着又一次涌过来的匪群,向东流去。

黄干被黎保从粮仓叫上山去,会见了解放军的徐连长和张排长等人。连长立刻做了布置:除留一部分人守住山顶外,其余的解放军和民兵,都下山去,悄悄埋伏在圩镇东北角的大路边的稻田里。

炮声一响,土匪就一股水似的从镇上流了出来。黎保抬起头,低声地骂道:“他妈的。这回老子要给你们做生日啦!”

“黎保,不要暴露目标。”黄干忍不住向黎保发着脾气。

“就他爱出风头!”莫大刚在一边插进了话。他只顾注视通过枪的准星瞄准匪徒,头也没回一下。

“你说我个卵!”黎保小声地说着。

“不准讲话,吓跑了土匪得负责。”又一位民兵插进话来干涉了。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像传染病似的,骚动了整个民兵队伍。不少人,本来是制止别人谈话的,却禁不住自己也说起话来。一颗颗的心,像被系在一起似的,一处动了,处处都被牵动着。在他们的心中,天地之间的一切,似乎都不再存在,唯一值得注意的, 就是匪徒们的到来。

黄干的心情,也同别人一样在激荡着,而且比别人更加焦急:为什么听到了响声还不见人?莫非他们不从这里经过?莫非发现了我们,临时改了道?其实,他们在那里仅仅等了几分钟的时间。

忽然,脚步声响到了耳边,张排长压着声音喊:“准备射击!”霎时间,大家屏住了呼吸,周围马上安静了下来。

“一个、两个……”黄干心里紧张地数着。眼看着一个个人影,通过他的瞄准线,跑了过去。他几乎要开枪了。而张排长怎么还不下命令呢?

大群被胁迫的群众过去了,大队土匪出现在面前。“打!”张排长一声大叫,枪声,手榴弹声,骤然像山崩地裂似的罩向匪群。已经吓破了胆的土匪,被这么迎头一击,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择方向地乱窜乱撞。有的慌忙跪在解放军面前投降了。溃散的土匪向东南西北四边散去。解放军和民兵立即冲上前去追赶,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活捉过来。

黄干顺着通往马背山的小路追去。忽然一个土匪,回过头来,向着黄干瞄准,黄干赶忙趴了下去,托起大枪,叭的一声,把土匪打倒了。可是,趁这样一个时机,前面的土匪又跑远了。黄干一跃而起,紧紧地追赶着。赶了一程,土匪已经到了马背山的山口。这时,忽然有一个小土匪,拼命地往山里面爬。眼看进入黄干的瞄准线内了,他只要一扳枪机,那人就会应声而倒。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他认出了,那不是别人,正是黄容的儿子莫水生。他一时像跑了气的皮球似的,失去了扳动枪机的勇气。

“黄干!莫打。”一声喊叫,惊得黄干猛地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王群、徐翠,还有小黄。黄干一听徐翠叫他莫打,就收回了枪说道:“他妈的,这小子怎么也去当土匪?他妈妈守了十多年寡把他拉扯大的,那真是白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