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觉醒(第3/9页)
太阳已经躲到山后去了,晚霞把大地漆得金黄。王群站起来,伸了一下腰肢,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孤零零地躺着一座茅草棚,看来是有人住的,便奇怪地问道:“那座茅草棚住的是谁?”
“住着一个又聋又傻的瞎子,大家都叫他做苏瞎子。和他一起住的是他十七岁的孙子。”
“你到那里和他谈过话吗?”王群很感兴趣地提出了问题。
徐翠轻轻地摇一下头说:“没有,因为他与剿匪没有什么关系。”
“不,不能这样看。他为什么一个老人家带个孙子住在那里?他为什么又瞎又聋又傻?如果用阶级观点来分析,里面大有文章,我们一定要了解清楚。这个工作,等我们学习回来后再去进行。”
徐翠忽然又有了新的领悟。这使她进一步感到:学习理论太重要了!不是吗?像苏瞎子这样的人,自己过去就没有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去对待他,也就很难对他作出正确的判断。想了一会,她的思路才又转到了当前工作中来。她重新考虑了苏凤姣和黄容的问题后,心情十分愉快地说:“好,等一下黄容来时,我们和她谈谈,如果她同意当候选人,我们就在妇女大会上进行改选,你看行吗?”
“就这样吧,我们得赶快回去了。”
这时,天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他们起身正待要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王群机警地低声叫道:“有人!”随即大声问道:“谁?”
面前的人影,忽然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人几乎同声答道:“我们!区长!”
王群走近一看,一个是黎保,一个是机枪连的战士,他不觉奇怪地问:“你们做什么?”
黎保笑嘻嘻地说:“张排长和黄干都不放心,派我们来……”
王群和徐翠忙招呼着他们,说说笑笑地走回村去。
黄容在床上已经躺了两天两夜,请医生看过,吃过药,烧也退了,但她仍然下不得床。水生被土匪捉去,对她的打击,远远超过二十三岁时失去丈夫对她的打击。因为那时她还年轻,还盼望丈夫会回来,身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而今天,三十多岁的人了,挨过十多年的苦难才把“命根子”拉扯成人,想不到现在又从身边失去,这是一个何等沉重的打击!这还不算,今后还要背上一个土匪的名声,这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的耻辱啊!因此,她饭也不想吃,茶也不想喝,一直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
天黑了,狗仔点起了灯,然后爬上床去伏在妈妈身边。屋子里,充满着空虚可怕的沉寂。
“嘭,嘭!”有人轻轻地拍了两下门。狗仔抬起了头,仔细地听,看是不是自家的门响。黄容在门响的一瞬间,脑子里立刻腾起一道亮光:是谁敲门?是水生?但她立刻给自己作了否定:不会的,敌人会放他?也许是徐翠来了。于是,她坐了起来,注视着门口的动静。
这时,门慢慢地打开了,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见进来了一个人影。狗仔一眼看得真切,两步蹦了过去,狂喜地叫了一声“哥哥!”
黄容听说是水生,心里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但,她仍是痴呆呆地望着水生,没有作声。这是不是做梦啊?她不止一次地梦见水生了,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当水生走到床前,黄容仔细地看了一番之后,断定果真是儿子回来了,就猛然伸过手来抱住了儿子喊道:“水生,真的是你?”
“是我,妈妈!”水生也抱住了妈妈。
她眼泪滚滚地流,目光炯炯地审视着儿子。然后问道:“他们放你回来?”
“不,我是跑回来的,妈妈!”
黄容一下又把儿子紧紧地抱住,生怕他又被人抢去似的:“好了,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妈妈……”
水生总想找句话来安慰一下伤心的妈妈。忽然,他想到了,就高兴地说:“妈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黄维心给捉住了。”
“真的?”黄容惊奇地问。她听狗仔说过,黄维心跑了,怎么水生一回来就知道已经捉住他了呢?这莫非与他有什么关系?
“是谁捉到的?”
“我!”水生说。
“你?怎么捉到的?快说给妈听。”
当水生简要地把经过说了一遍之后,黄容不由得激动万分:“是共产党救了你,是毛主席救了你,是他老人家派来的好干部救了你啊!”
看见妈妈的情绪有了变化,水生正想告诉她区长请他们去时,黄容却首先提出道:“走!到黄山去。”
他们正要举步,黄容又忽然想起,儿子已经很疲倦了,于是,她说:“水生,你饿了吧?锅里有剩饭,我们炒炒吃了再去,你先去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