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6/11页)
第三,立即发布通电称:“主座身受微伤,精神尚好,正在治疗中,过些日子便可料理军务,对慰问及求见者,婉言谢绝。”
还有一件最重要,也是最机密的事,由张作相亲自来做,那就是给远在河北滦州前线的少帅张学良发电报。对此,张作相绞尽脑汁,好一番思考,若派人送信,怕被日本人盯上,走漏风声。发密电据实告之,担心日本人破译。最后,他想出以张作霖口吻给张学良发报,电文如下:
“父遇袭,体无大恙,勿念,望以国事为重,慎时定夺。”
张作相想:以张学良的精明,肯定能拈出轻重。
杜医官把张作霖的头用绷带包起来,露出鼻子、眼睛、口,躺在床上。旁边放着烟具,茶壶、茶碗,宛如张作霖在静养。
日本驻沈阳总领事林久治郎,在张作霖被炸后,第一时间就来到帅府,名为探望,其实就是想摸清张作霖死讯。被张作相巧妙地挡驾了。接连几天,林久治郎天天来帅府,说有要事与张作霖相商。张作相对他说,大帅受伤后,心烦,不想见人。还说大帅觉得心里窝囊,总爱骂人,已传令下去,要是查出是哪个兔崽子炸的火车,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林久治郎心中有鬼,但他不愧是个外交官,讪笑着,说日本人愿为大帅效劳,帮忙查出凶手。除了林久治郎,还有不少日本官员,登门造访,说是关心大帅身体,同样是想探个究竟。
这天,林久治郎携太太,带着日本医生又来了,不顾劝阻,径直闯进张作霖所住的内房,杜医官迎住,笑着对日本医生说,大帅轻伤,已近痊愈。林久治郎趁人们说话间,来到门边,透过窗户,依稀可见,张作霖真的躺在床上,他注视着,思忖片刻,欲推门强行进去。
门开了,寿夫人笑吟吟走出来。拦住林久治郎和太太。
林久治郎说日本天皇来电,关心大帅的身体,还说他要亲自将天皇的问候,口传给大帅。
寿夫人说:“大帅刚睡下,您不是已看到了吗,口信我替先生转达。”
林久治郎执意要进,不听劝阻。
突然,屋里传来张作霖的骂声:“妈拉巴子,谁在外面七吵乱嚷?给我滚出去!”
林久治郎听得真真的,这洪亮的嗓门,不但证明张作霖还活着,而且身体绝对的健康。他知道张作霖的脾气,不敢再冒昧无礼,无奈地退到外面小客厅。
其实,这是寿夫人急中生智,安排一个跟随张作霖多年的副官,躲在屋内的屏风,学着张作霖的声音,骂出那些话。
寿夫人让人拿来一瓶红葡萄酒,亲自给林久治郎和太太斟上,并与二人碰杯,感谢天皇的“深情厚意”。
张作相来了,脸呈出不快,与林久治郎冷淡的客套几句。
林久治郎尴尬地告辞,他要急于回去,向关东军司令部和本土最高机关,报告张作霖健在的消息。
张作相虽缓下一口气,心情并不轻松,这些天,他简直度日如年,盼着张学良早日安全返奉,主持大计。
张学良,字汉卿,其父称之“小六子”。时年二十八岁。去年,张作霖在北京成立安国军政府,授张学良为陆军上将军衔。任第三方面军军团长,并负责京、津地区警备任务。北伐军北上,张学良率第三、第四方面军迎击。父亲被炸时,他正在河北滦州指挥战斗,突收到沈阳帅府密电,大吃一惊,刚好,他也接到“皇姑屯”爆炸的消息。电文虽是父亲的口吻,但证明不了父亲是否还在人世,尤其“慎时定夺”四个字,令他费解再三,明白这是在催促他回去。电报怕日本人截获,电话更容易窃听,不敢与沈阳联系。他心急如焚,表面又不能露出声色。为造成他未离开滦州假象,他频频出入人们的视线。数天后,他化装成一个伙夫,仅带一个副官,神不知鬼不觉,从北京上火车,坐的是三等车厢。他这么做,是怕日本关东军派出杀手,在路上堵截。尽管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父亲的专列被炸是关东军所为,但对关东军,他不能不防啊!还好,一路顺利。
十七日,张学良回到沈阳帅府,跪在死去的父亲面前,好个痛哭。而后,与张作相等人相商,才知道日本关东军频频动作,两天前制造奉军一列军车出轨,还在沈阳市区内偷扔炸弹,欲制造恐慌和混乱。形势严峻,张学良在征得张作相同意,密调山海关附近的嫡系部队,星夜赶往沈阳周边布防。一切准备就绪,张学良学得父亲的签字,任命自己为奉天军务督办。二十日通电就职,并公开露面。
日本关东军这才知道张学良已返回沈阳,也猜出张作霖确有异常,惊诧之余,再想采取行动,已晚矣,奉军的主力已回师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