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知道什么是幸福吗(第10/13页)

关东军一边在东北边境实行灯火管制,进入一线战备,一边向参谋本部打报告,要求也对苏军的外蒙古机场进行轰炸,反正一句话,不能白挨打。

1939年7月17日,关东军收到了参谋本部的答复,参谋本部否决了轰炸提议,并且告诫他们“注意隐忍”。

不能轰炸也就算了,“隐忍”两个字让参谋们很是不爽。他们捏着拳头大叫:“说话能不能打打草稿,什么叫隐忍,隐忍就是对苏军屈服,就是污辱日本帝国!”

看来,非得来点干货不行了。作战课立即给小松原发去急电,催促他尽快确定总攻时间,以便启动第三次诺蒙坎战役。

电报发去很多封,却没动静。原因是小松原非常犹豫,除了炮兵尚未到位外,这位前敌指挥官面前还摆着一堆烂账,里面有两笔账最让他头疼。

第一笔账,原先是正数,如今成了负数:步兵。

日军步兵曾是小松原的骄傲,尤其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无论射击还是格斗,其单兵技术都被认为远在苏军之上。可是第二次诺蒙坎战役打响不到半个月,损兵折将已达万人,关东军增拨的那两千多老兵也很快就被填进了无底洞。

因为伤亡过大,前线补充了大量新兵,仅在第二十三师团的步兵联队中,就有三分之一是补充兵。在狙击手和远程重炮的袭击下,这些补充兵时时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若是立即投入大战,难保不尿裤子。

谁也不是天生的老兵,小松原相信,只要在前线多待上几天,新也能变成老,让他更为忧心的是下面这个。

第二笔账,原先就是负数,如今还是负数,而且负得更加可怕:补给。

因为补给缓慢,小松原曾对着师团勤务部长大光其火。勤务部长实在扛不住,竟然开枪自杀了。

其实这哪是勤务部长那小肩膀能扛的呢?辻政信认为,相对于苏军,日军的兵站线占有优势。地图上一量,的确很短,不过只限于地图。

阿尔山这条线就不用提了,路上不知道有多难走,光说从海拉尔到诺蒙坎,看着距离很短,不到两百公里,可是你得看是用什么工具在拉。

与苏军大量使用载重汽车不同,马拉大车是日军师团的基本运输方式。平板车拉上一趟,至少需八天,牛还要慢,途中得耗上十天,而且不管是牛还是马,抑或押车的人,全都得吃东西,所以车上不能全装军用物资,起码须用一半空间放食物,这样使得辎重部队每次运到将军庙的物资都少得可怜,也慢得可怜。

东西来得本来就慢,好不容易囤积了一些,苏军又不肯放过——经过轰炸机群对日军后方持续的夜间轰炸,仅将军庙一地,小松原就先后损失了五十多吨物资。

日军的弹药粮草由此变得十分紧张。因为缺乏蔬菜,士兵们在驻营地四处寻觅,想找点野菜,但是周围连点绿色都很难找到,到处都是干枯的杂草和一种被士兵们称作“诺蒙坎樱花”的野花。

除此之外,自第一次诺蒙坎战役以来,就一直困扰日军的缺水问题依然如故。首先是阵地附近找不到水源地,往下面打水井,打得再深也冒不出水,就是偶尔渗出一点,又哪里够人吃马用。

以前是离哈拉哈河较远,现在倒是近了,但河里又给石井部队投了细菌,那水喝不得。

生命之水来之不易。紧挨着哈拉哈河,却不敢喝里面的水,日军算是尝足了作茧自缚的滋味儿。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汽车到后方运水。白天飞机大炮,汽车不敢出行,要去,就得晚上去。有一次汽车运水回来,哨兵听到马达声,还以为是苏军装甲车冲入了阵地,对着汽车就开枪射击,其他步哨不问缘由,也跟着瞎射一气,结果打坏了汽车,水漏了个精光。

拉来的水,平均一个中队一桶,一个分队只能分到几壶,再到个人,那水真的得用“贵如油”来形容了。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因为盛水用的桶是汽油桶,水上面还真漂着一层汽油,必须事先用火柴点燃了才能喝。

这两笔账,就足以把小松原搅到死去活来,一提总攻两字便苦着个脸,好像几辈子不得翻身的样子。

杞人忧天

小松原迟疑不决,急得关东军总部直翻白眼,于是决定以派代表会商的方式,“倒逼”小松原早点敲定总攻时间。

1939年7月18日,关东军在将军庙召开了高级作战会议,研究总攻时间及相应战术。出席会议的除了小松原及其部下外,还有炮兵团长内山英太郎少将、重炮部队指挥官畑勇三郎少将。

炮兵将官突然如此显要,当然与他们即将在战役中扮演的重要角色有关。

出人意料的是,在总攻时间上,会上没有出现任何分歧,内山对小松原延后作战的想法表示完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