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逼入绝境(第8/9页)

基地分子们在戚得部落的忠诚方面似乎具有某些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运用黑手党的整套办法,有时候送礼物,有时候用金钱,有时候许诺提供保护,有时候则直接进行威胁。但实际上如果没有普什图村庄的合作,他们不可能继续坚持下去。

基地组织的头目在许多村庄中都有亲戚,许多年轻人也认同他们的好战思想。刚刚小学毕业的孩子一一开玩笑,他们根本没有小学―就加人了那些宣称要把美军彻底赶走的凶手行列。

我想加入基地组织对于某些孩子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你在任何一个村子里都能见到这些潜在的基地组织新成员。我就见过几十个,他们还太小,眼里和心中还没有仇恨和杀戮的欲望。基督啊,一个这样的小孩子就坐在我的床上,让八个全副武装的人拷打我。他肯定还不到十七岁。

但是生活还有另一面。萨伯拉村很显然处在古拉布父亲的英明管理下。在一片没有法律可言的土地上,这里仍然维持着一定的规则和秩序。我们在库纳尔省已经呆了将近三个月,但由于地形的原因,基地组织实际上控制着这个省的大部分地区。

我的意思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中央政府怎么可能实施统治呢?没有道路,没有电,没有邮件,几乎没有通讯,主要的产业是羊奶和鸦片,山间的溪流就是自来水公司,包括鸦片在内的所有货物要靠骡车拉。r } ,央政府的统治?你是在幻想。那根本不可能实现。

基地组织就在光天化日下四处活动,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我们会把他们赶到巴基斯坦。他们在那里呆上大概十分钟,然后又会回到这片他们曾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山区。

这些日子里,礼物少了,恐惧多了。基地组织是一部无情的机器,其本能就是杀死他们的敌人,他们本来应该已经迫使古拉布和他的父亲屈从于他们的淫威,但是没有成功。古拉布父子都是坚强不屈的,都决心要遵从古老的普什图法规―即便对基地组织来说,这些法规也是绝对不容违反的。

我现在正坐在萨伯拉村的一座房子里,与村里的首领们聊天,与此同时,我待在屋子里等那位老人出现,而实际上他正在数十英里之外的山里,已经在前往阿萨德巴德的路上了。当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我就在屋外游荡,希望找到他。但他看起来失踪了。那时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矮小的老人正在孤身前往阿萨德巴德。

我说不清是什么,但我感觉到村子里的人都非常紧张不安。晚_L大约十点或十一点钟,我们出发了。他们给了我干净的水和大饼。我吃完以后,他们告诉我收拾东西出发。那时候我的腿好了一点,尽管仍然很疼,但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我已经能走了。

我们在黑暗中走到另一栋房子,从路上直接走上了房顶。我们有一条毯子,三个人挤在一起取暖。天非常非常冷,但我猜他们感觉如果我继续待在老地方会有危险。也许他们怀疑村里的某个人,担心他已经告诉了基地组织我的准确位置。不管怎样,这些人不愿冒任何风险。即便基地组织武装分子冲进我原来的房子,他们也找不到我。

当天晚上我就跟古拉布和他的兄弟在房顶上呆了一夜,虽然冻得要死但是安然无恙。我再次惊叹于山中的寂静。整个萨伯拉村没有一丝动静,对于西方人来说这真的难以想象。

古拉布和他的兄弟一声不出,我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呼吸声。无论我们做任何事情,即便我觉得自己已经安静得像一座坟墓了,他们还是总会对我说"嘘"。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它的寂静蔑视西方耳朵的逻辑。也许这就是至今仍没有人征服阿富汗这片高原的原因。

当天夜里我在屋顶上不时从梦中醒来。一旦我试图换个姿势,看到我的新朋友的反应你会以为我刚刚拉响了火等警报。'嘘,马库斯医生,安静。"这说明他们有多么紧张,多么担心基地军队中那些杀手。

黎明时我们收拾东西回到屋里。我希望再睡一会儿,但是窗外就是一棵大树.从树上可以一直望到山下。而在那棵树上住着世界上嗓门最大的公鸡。那家伙能把整片墓地里的死人都喊起来,而且它不只是在黎明时叫,而是一过半夜就开始不停地叫。有那么几次,如果让我选择是干掉本·沙马克还是干掉那只公鸡的话,我想我肯定会放过沙马克。早上大约七点钟的时候,部落的首领们又回到我的房间里作晨祷。我当然也加人他们的行列,背诵我学到的那点祈祷文。当成人们离开后,门一下被推开了,成群的孩子冲了进来,大喊着:"你好,马库斯医生。"他们从来不敲门,只是一拥而人,抓住我,拥抱我。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天。萨拉瓦把他的急救包留在我的房间里,我用里面的药品治疗了他们的割伤和擦伤,他们则又教了我一点他们的语言。那些孩子真是太棒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