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5页)
伯里克利最终被定罪,并被处以大笔罚金。陪审团显然并没有完全确信他有罪,或者不愿意对这样一个领导他们多年的人施加极端措施;因为侵吞公款的罪名一旦成立,被告就可能被处以死刑。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伯里克利很快付了罚金,但他可能从前430年9月〜前429年仲夏(下一个行政年度的开始)都赋闲在家。
斯巴达人出海
与此同时,斯巴达人越来越受挫于雅典人的顽固和他们自己战略的无效。雅典对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进攻使斯巴达盟邦开始质疑,斯巴达究竟有没有能力保护它们抵御强大的雅典海军。于是,前430年夏末,斯巴达人出动100艘三列桨座战船和1000名重步兵,在斯巴达海军司令克涅姆斯的指挥下,攻击了扎金苏斯岛。扎金苏斯岛位于厄利斯外海(见地图11),是雅典的盟邦。他们的目标是铲除雅典在该地区的基地,从而保护伯罗奔尼撒半岛西部和希腊西北部的盟邦。但斯巴达人未能占领扎金苏斯岛,蹂躏了它的领土后就返航了。
形势越来越明朗,斯巴达人要想获得一场决定性胜利,就需要新的进攻战略。而他们自己的海军实力不足,也没有资金去建造更多的战船和配备相应人员,于是他们派遣使者去觐见波斯国王阿尔塔薛西斯一世,寻求与他结盟。途中,斯巴达使团在色雷斯国王西塔尔克斯的宫廷稍事停留,请求他放弃与雅典的同盟关系,加入伯罗奔尼撒阵营,希望他派遣军队援救被围困的波提狄亚。当时恰好有两名雅典使者也在那里,他们劝说西塔尔克斯的儿子萨多库斯逮捕了斯巴达使者,将他们押往雅典。斯巴达使者到达雅典之后,未经审判,立刻被处死,他们的尸体没有得到恰当的安葬,而是被扔进一个深坑。这场令人发指的报复行动发生时,伯里克利已经下台。因此,这桩暴行可能是主战派做的,他们在前430年秋季掌权,当时中间派失势,而主和派不被信任。修昔底德相信,雅典人之所以犯下这桩暴行,是因为害怕伯罗奔尼撒使者之一阿里斯特乌斯;他是个科林斯人,之前在防卫波提狄亚的作战中起到的作用最大。雅典人担心这个勇敢聪明的人一旦逃跑,会对雅典造成更大伤害。雅典官方的解释是,这次草率的处决是为了报复斯巴达人的暴行。从战争爆发以来,斯巴达人就将在海上抓到的所有俘虏,不管是雅典人、雅典的盟友还是中立国公民,一律处死。双方的残酷暴行预示着未来更恶劣的罪行,正如修昔底德所说:“战争是一个凶残的教师。”(3.82.2)
雅典人攻陷波提狄亚
为了回应斯巴达人对扎金苏斯岛的进攻,以及安布拉基亚人对安菲洛奇亚的阿尔戈斯的进攻,雅典的主战派(其领导人可能包括克里昂)派遣将领弗尔米奥率领20艘战船开赴纳夫帕克托斯,保卫那里的港口,防止敌人的突然袭击,并封锁科林斯湾。他们还尝试通过扩充帝国境内的税收来增加收入,但他们的最大成就是在前430/前429年冬季占领了波提狄亚。经历了两年半的围城之后,波提狄亚的存粮终于耗尽,城内发生了人吃人的暴行。围攻城市的雅典军队暴露在寒风之中,受到疾病的困扰,而且其中一些士兵可能自部队于前433/前432年冬季抵达那里以来就一直远离家乡。为了攻打这座城市,雅典人已经花费了2000多塔兰同,每天的开支至少还有1塔兰同,国库已经流失了大量金钱。雅典将军们——色诺芬、赫斯提奥多鲁斯和法诺马库斯——向波提狄亚人提出了虽然不算很慷慨但还可以接受的条件:“他们可以带着妇女、儿童和雇佣兵撤离,每名男子可以带一件衣服,每名妇女可以带两件衣服,并可携带规定数量的旅费。”(2.70.3)
在当时的情况下,这算得上合理的解决方案,雅典人肯定会欢迎它;但主战派却抱怨称,将军们应当只接受敌人的无条件投降,于是在法庭上审判了这几位将军。他们受审的罪名似乎是:未与雅典议事会和公民大会商议,便逾越了自己的权限,擅自与敌人媾和。但无疑政治在此案中也起了作用,因为这几位将军都是在前一年冬天与伯里克利一起当选的,当时伯里克利的影响力还很大。起诉这几位将军相当于起诉伯里克利和中间派,但起诉失败了。雅典人为漫长而代价高昂的围城战终于结束而感到欣慰,不愿意为了技术细节而争吵不休。将军们被无罪开释,这也许说明群众对伯里克利的不满情绪开始淡化了。最终,一群殖民者被派去驻守空荡荡的波提狄亚,从此它成了雅典人在邻近色雷斯地区的一个关键基地。
战争的第二年结束时,雅典比一年前虚弱了许多。在斯巴达人的两次入侵中,雅典人保持克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田园和房屋被摧毁。但是,整个阿提卡都已经遭到破坏,斯巴达人没有理由相信,新的入侵会带来更好的结果。而且,雅典舰队已经证明它可以相对轻松而安全地骚扰伯罗奔尼撒半岛沿岸国家。按照伯里克利的计划,现在斯巴达的主战派应当已经失势,应当向阿希达穆斯二世及其温和派同僚屈服,并以合理的条件与雅典讲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