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贝德福德公爵兼法国摄政约翰 14221429(第3/9页)

尽管贝德福德公爵付出了许多努力,兰开斯特王朝统治下的法国最终还是变成了一片荒凉的废墟,受尽守备军、逃兵、“剥皮人”和王太子奇袭军的蹂躏。到15世纪20年代末,英国从诺曼底获得的收入开始大幅下降。很显然,这片新占领土不能再为战争买单了。

从一开始,勃艮第人的支持就是英法二元君主国得以运行的唯一条件。这里的“勃艮第人”不是指那些来自勃艮第的人,而是政治上的派系分野——那些更愿意在勃艮第公爵及其盟友的统治下生活,而非效忠于王太子的法国人。很多人真诚地相信,一个强有力的英国政府将终结10多年来的血腥内战,为法国带来和平。此外,他们还认为——或者说“曾”认为——英国人注定会打赢同法国王太子的战争(就像1940年贝当派也以为德国人会赢)。回忆起阿马尼亚克派的恐怖统治,所有巴黎人都害怕王太子回归后会血洗巴黎,这种恐惧也飘荡在盎格鲁-勃艮第统治区的每一个城镇。甚至在兰开斯特王朝统治之前,“巴黎市民”就认为,做英国人的阶下囚总要好过做法国王太子“和那些自称阿马尼亚克派的人”的俘虏。后来在描写阿马尼亚克派的征伐时,“巴黎市民”说,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超出了任何人或魔鬼的界限”。这位“巴黎市民”很有可能是巴黎圣母院的一名神甫,他的视角向来既理性又正派,却也使用了诸如“比萨拉森人更坏”和“未受束缚的魔鬼”等字眼来形容他们。可惜的是,仅凭法国人对阿马尼亚克派的恐惧,英国人还不足以稳定地统治法国。

英国统治所面临的最大威胁就是勃艮第公爵腓力阴晴不定的性情。腓力外表英俊伟岸,却十分傲慢,脾气很坏——在暴怒中他的脸会变成青紫色——还极其易怒。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位“骑士精神的支柱”是个臭名昭著的骗子。他的话一点儿也不可靠,因为他总是反复无常、朝令夕改。尽管腓力决心巩固自己在领地内的统治,试图在低地国家获取更多土地,对法国政治也十分厌烦,但他对自己的瓦卢瓦血统感到十分骄傲,绝不会真正同意让法国被兰开斯特王朝统治。当他逐渐淡忘父亲被杀的血海深仇之后,腓力开始同法国王太子一派勾勾搭搭。他拒绝接受嘉德骑士勋章,继而拒绝向英国人宣示效忠,以此向王太子派表明意图。贝德福德公爵想尽一切办法同他保持联盟关系。

1423年4月,贝德福德公爵、勃艮第公爵和布列塔尼公爵在亚眠会面,签署了一份协议,宣示“在有生之年保持兄弟般的联盟”,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保证致力于铲除王太子势力,但没有做出任何军事上的承诺。勃艮第公爵和布列塔尼公爵都有所保留,随后二人又签了一份秘密协定,保证若其中任何一人与王太子结盟,两人的友好关系不受影响。5月,贝德福德同腓力公爵的妹妹勃艮第的安妮结婚,这起初是一桩纯粹的政治联姻,后来却变得非常幸福美满——虽然安妮“像猫头鹰一样平庸”。时人评论道:“摄政王殿下非常爱他的妻子,总是把她带在身边,随他去巴黎和其他任何地方。”安妮是一个聪明、开朗又虔诚的人,她一直努力维持丈夫和哥哥之间的联盟关系。

如果说英国人和勃艮第人之间并没有建立一个像样的战略合作关系,二者在战场上还是保持了良好的军事协作。这种军事协作关系在1423年表现得尤为明显。两军联合攻下了勒克罗图瓦,同时,由诺福克公爵和让·德·卢森堡率领的另一支联合部队击败了王太子派将领波顿·德·桑特雷耶。英国人和勃艮第人还一起四处袭扰。不过,在法国西南部,英国人和吉耶纳人只能孤军作战,在吉耶纳边境地区开展突袭和反突袭,进入圣通日和普瓦图以及利穆赞和佩里戈尔地区。他们还必须抵挡王太子派对拉雷奥尔和“两海之间”的攻击。

双方在1423年的一次重要冲突发生在克拉旺。王太子派聚集了一支大军,其中包括一支为数众多的苏格兰分队,由苏格兰骑士统帅达恩利的约翰·斯图尔特爵士率领,还有一些意大利和西班牙雇佣军。这支军队向克拉旺进发,那是位于约讷河右岸的一个小城镇,是勃艮第公爵领边境上的一个要塞。如果克拉旺沦陷,腓力公爵的首府第戎就会暴露在敌军的攻击范围内。不过,敌人的首要目标是解救被围堵在香槟和皮卡第的王太子派守备军。守卫克拉旺的主要是当地乡绅,他们的抵抗意志非常顽强,但到7月份,他们已经把他们的马都吃掉了。“连一只可吃的猫或狗、田鼠或老鼠都找不到,”编年史家让·德·瓦夫兰记述道。

索尔兹伯里伯爵以最快的行军速度飞奔前来营救此城。在欧塞尔,他和一支勃艮第分队会师,并在当地的大教堂里召开了一次战时会议,起草了一份联合命令,这份文件一直留存至今。文件规定:英国和勃艮第各指派一名元帅;前锋由一半英国人、一半勃艮第人构成;违犯军令者可处以极刑;在战争胜利前禁止关押俘虏;弓箭手须像以往一样随身携带削尖的木桩;每名士兵都要携带两日的口粮;到了晚上,每人都必须极尽虔诚地向上帝祈祷。索尔兹伯里伯爵马不停蹄地行军,而当时骄阳似火,当军队停下休整时,重装骑士们都趴在地上纳凉。最终,他的军队扩大到约40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