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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的一声金属脆响,我的座位从驾驶舱断了出去。我仰面朝天,滑向一块突出的山岩,座椅慢吞吞地逆时针旋转,椅背在水面上起伏蹦跳。我的右腿撞上那块岩石,动量突然改变,犹如纯酒精般猛烈的疼痛化为一道黄白色的闪电,股骨像椒盐脆饼似的噼啪折断,脚不偏不倚地落在曾经是下巴的地方,我多半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踢中自己悬雍垂11的人。我飞过水边的陆地,终于落在了什么地方,周围的树枝仍在不断掉落,交通艇的乘客舱刚刚从这里穿了过去。一根树枝重重地砸在我胸前,至少弄断了三根肋骨。但我不久前才踢中过自己的悬雍垂,因此这个结尾实在算不上什么。
我望着上方(我没有选择余地),看见艾伦头下脚上挂在半空中,一根折断的树枝刺进他的肝脏位置,支撑住了他的重量。智能血从他的前额滴滴答答地落在我的脖子上。我看见他的双眼抽动几下,认出了我。接着,我的脑伴收到了一条消息。
你看着很惨——他发送道。
我无法回复,只能直勾勾地看着他。
但愿我能看见我将前往的群星——他发送道,然后又发送了一遍,又发送了一遍。此后就没有再发送了。
嘁嘁喳喳的声音。粗糙的趾肉抓住我的胳膊。傻逼辨认出了这种声音,把翻译的结果发送给我。
——这个还活着。
——别管它,很快就死了。再说绿的也不好吃,还没熟呢。
喷鼻息的声音,傻逼翻译为(大笑)。
“我了个操,看看这个,”有人说,“狗日的还活着。”
另一个声音,很耳熟。“让我看看。”
静默。还是那个耳熟的声音。“把木头从他身上搬开。带他回去。”
“老天在上,头儿,”前一个声音说,“你看看他,还是给他脑袋上来他妈的一枪吧,对他更仁慈。”
“上面叫我们把幸存者带回去,”耳熟的声音说,“猜猜怎么着?他活下来了。就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这副屌样也算活着?”
“说完了没有?”
“完了,长官。”
“很好。搬开树枝。勒雷伊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睁开眼睛好似举起千钧巨石。有人搬开我身上的树枝,爆炸般的剧痛逼着我抬起眼皮。但我立刻瞪大了眼睛,没有下巴的嘴倒吸一口凉气,权当替代惊叫了。
“天哪!”前一个声音说,这是个金发男人,他扔掉那根粗大的树枝,“他醒着!”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我残存的脸上。“嘿,”耳熟的声音说,“嘿,你没事了。一切都好,你安全了。我们带你回家。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她的脸进入视野。我认识这张脸。我和它的主人结过婚。
凯西来接我了。
我哭了。我知道我死了。我不介意。
我开始失去意识。
“你见过这位老兄?”我听见金发男人问。
“别傻了,”我听见凯西答道,“当然没见过。”
我走了。
进入另一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