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单翼(第37/58页)

在她走近瓦尔居住的旅馆时,玛丽斯还在跟自己争论。亚瑞克是个飞行者,一个飞行者是不能拒绝传递消息的,不管那消息有多么不受欢迎或者不公平。她不能对这个男人的厌恶所影响,因为他导致了瓦尔父亲的死亡(不管他是否应该被判死刑)而迁怒于他。而这也是瓦尔——如果他不打算仅仅是做个单翼的话,同样应该明白的事情。

这间旅馆又脏又乱,里面充满了黑暗、冰冷和发霉的味道。壁炉里的火太小,不足以让整个大厅暖和起来,桌上的沙烛冒着浓烟,瓦尔正在和三个黑头发的大个女人扔骰子,她们穿着岛上警卫的灰绿色制服。当玛丽斯叫他的时候,他走了出来,拿着一杯葡萄酒。

当她说话的时候,他只是照看着手中的酒杯,面色冷淡,一言不发。当她说完以后,他的笑容很快就淡去,“这就是热情与慷慨啊。”他说,“亚瑞克总是不缺这些的。”此后他没有再说一个字。

沉默显得冗长而令人尴尬。“你就想说这些么?”玛丽斯最终开口问道。

瓦尔的脸色微变,唇角的线条抽紧,眼睛眯缝着,他看起来更加冷硬了。“那你希望我会说什么,飞行者?你希望我拥抱你,求你,为你对我的理解而唱首赞美歌?是么?”

玛丽斯被他语调中的愠怒吓了一大跳。“我——我不知道我希望听到什么,”她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可以理解你的经历,并且我现在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不用你站在我这边,”瓦尔说,“我不需要你,或者你的同情,而且如果你认为我会因你刺探我的过去而感激,那么你错了。我和亚瑞克之间发生了什么,那是我们的事情,跟你无关,而我们不需要你来评判。”他喝完葡萄酒,把杯子放在一边,打了个响指,酒吧主人穿过房间,把一瓶酒放在他们之间的桌上。

“你想要向亚瑞克报仇,这没错。”玛丽斯固执地说,“而你却已经把它变成了向所有飞行者报复的意愿,你应该向亚瑞克挑战,而不是艾瑞。”

瓦尔为自己再倒了一杯酒,品尝了下。“这倒是个梦幻主义的提议,不过有几个问题。”他冷静地说,“第一,飞行者之家推荐我参加竞赛的那一年,亚瑞克已经不是个飞行者了。他的儿子业已成年,他退休了。而两年之后,他儿子得了南方热病去世,亚瑞克才重新穿上飞翼。”

“我明白了。”玛丽斯说,“而你不想挑战他儿子,因为你们是朋友。”

瓦尔的大笑极为冷酷。“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那小子是个粗野无礼毫无教养的恶霸,长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当他们把他扔到海里的时候,我没掉一滴眼泪。噢,是,我们曾经一起玩过,当时他还太年轻,没有领会到自己有多么高傲。我们还经常一起挨打,不过那没有让我们有啥亲近感。”他靠近过来,“我之所以没有挑战他,是因为他飞得很好,我没兴趣去复仇,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对飞翼有兴趣,还有随它们而来的一切。你的艾瑞是我见过的最弱的飞行者,我知道我能夺走她的飞翼,如果挑战亚瑞克或者他儿子,我可能会输。就这么简单。”

他继续品尝着葡萄酒,玛丽斯沮丧地看着他。她走来这里希望能够完成的事情仍然没有完成,她突然意识到这不会发生,她为此而感到难过,她居然愚蠢地想着或许情况能有所不同。单翼瓦尔就是单翼瓦尔,不会因为玛丽斯了解了他残酷的过往而有所改变。他尊重她,总是站在冷漠的距离以外,而她明白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永远不会。不管发生什么。

而她继续尝试着。“不要用亚瑞克来否决所有的飞行者。”她听到自己的用词,惊讶于自己没有用“我们”,为什么她讲着飞行者就像自己不属于其中一位那样?“亚瑞克不是个真正的飞行者,瓦尔。”

“亚瑞克和我彼此都非常了解,”瓦尔说,“我非常明白他是个什么人,谢谢你。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残忍,不管是飞行者还是岛民,并且愚蠢,还多么容易被激怒。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对其他飞行者的看法就错了,他的态度在你的朋友中太普遍了,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亚瑞克只是不够谨慎,把这些观点讲出来而已,并且他的口才可不够好。”

玛丽斯起身。“看来我们对彼此都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希望你和赛蕾拉能够在明天早上来训练。”她说完立刻转身走开。

森娜和木翼学院的其他学员在竞赛开始前一天到达,比预计到达时间早了几个小时。在最近的港口靠岸,在海滨路上步行跋涉了十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