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8页)
好吧,我们是多么智慧的一个群体。霍普在心里嘲笑道。祝贺我们吧,然后呢?艾伯纳·杜恩又他妈是谁?
“我想,如果我再告诉你们两个事实,你们其余的疑问也都能得到解答。首先,在我的花园里一共有三百三十三人。”
那人顿了顿,等着人们领会这个事实。三百三十三,殖民舰船上的殖民者标准数量:三个乘客舱,每个舱都有一名舱长、十名参事,还有十个团队,每个团队十名公民的——每舱一百一十一人,每舰三个舱室。这安排非常谨慎,是为了防止舰长以下的任何领导者能够策动多数殖民者谋反。三百三十三,这意味着一旦航行结束,这里的每个男女都将失去森卡特权;意味着他们已无可挽回地被放逐出首星,放逐出文明社会,被迫在短短的数十年里匆忙过完他们的余生。
弄明白这个数字的含义时,霍普笑了起来。他和阿兰差点就已经登记去了殖民星,这个计划当时被打断了。现在看来,不管怎样他们都将向深远的太空进发。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霍普不喜欢这样,但是既然之前就已经做过了这样的决定,那么比起其他人来说,这事对他就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了。
他心里只扎了一根刺:他之前决定去,是为了和阿兰·汉杜里待在一起,那是一种激动人心、有骑士精神的爱的姿态(我真是看了太多录像)。而现在,他仅仅只是某个一起出发的男人了。更糟的是,他还是某个从来没有参与密谋的男人,一个不被信任、不被需要的外人。
一路平安,他对自己说。
“第二,”湖中央的男人又开始说,“第二,我必须告诉你们,由于你们全都因背叛我们最完美最高贵的女皇、背叛全人类的母上而犯了叛国罪,因此,你们上一次的记忆记录将被提出休眠室,它们将与你们一起进入殖民之旅。你们将不再录制新的记忆。就是这样。努力迅速地接受这个概念——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完全没必要带着淤青、断手断脚在你们的目的地醒来。换句话说,为了你们自己好,合作一点吧,我的朋友们。晚安。”
现在,低语声变成了呼喊,带着惊慌、恐惧和抗议。黑暗并没有回应,湖上的男人消失了,只再次留下黑夜。有人恐慌地奔跑——水花四溅的声音说明有些人很快就跑进了花园的主障碍之中。有人撞到了他坐的这棵树上,但霍普没有笑。
被判叛国罪意味着所有的法律和权利都失效了。
使用之前的记忆记录,不再录制新的记录,这意味着最后这次苏醒期所有记忆都会被完全抹消。一旦森卡被清空,而基本的脑域开始活跃,一切都将消失。他们将在新行星上醒过来,却只记得再上一次休眠期之前的事。他们会知道有什么东西缺失了——这足够令人明白,他们犯了叛国罪。他们都会认为自己的密谋计划开始了,然后失败了;却不知道它是如何进行的;不会知道谁是懦夫,谁是勇者,谁是骑士,谁又是叛徒。
但至少他们会知道自己是反叛者。霍普设想自己在殖民星上醒来时会想到什么,就大笑起来,因为他上次休眠之前完全不知道密谋的事。而这一次甚至不会有一张纸条夹在他的臀部,提醒他事情有些不对头。他一个人,一无所知地面对他们所有人。哦,好吧,霍普想,管他去死。我会活下来的。
接着他意识到,他将只会记得阿兰·汉杜里是一个他在真人秀里见过的女演员。一个肤浅、性感、空虚的女人,说着不诚恳的话,和付钱的情人们虚伪地做爱。她不再是那个来到他被监禁的房间,向他寻求帮助逃离她的(突然间也变成了他们的)敌人的人。他不会记得那个令人心跳顿止的时刻:那时她在梯子上越过他身边往下爬,歇斯底里闭着眼往排风管的烟雾里坠去。而她也不会记得这一刻,不会记得是谁的声音在叫她爬回来,是谁的手把她拉向安全地带。
现在,说出“管他去死”这句话变得有点难度了。
太阳突然再次亮了起来,就像它之前熄灭时一样令人意外。光线让人头晕目眩。霍普闭紧了双眼,他能听到人们在周围再次开始呼喊彼此。鉴于对未来的想象,他们的嗓门又回来了,开始大声呼叫名字。
霍普没有睁眼,他也很愿意把耳朵一起塞起来,因为他非常想要一个人待着,但是人群的声音不肯让他一个人待着。悲痛、担忧、愤怒一阵阵地爆发——“他们有什么权力!”有一个人这么说,别人回答:“不管怎样,我们是叛徒。”(多明理)
“我有三个孩子!他们会怎么想?”(真的吗?霍普想。毫无疑问她是个森卡使用者,由森卡使用者组成的密谋集团里不太可能出现一个非休眠者。当药物每次都让她离开孩子好几年时,她会有多想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