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7/11页)
“该死的。我觉得手骨折了。”
“让我看看。”我轻轻地碰过所有的骨头,虽然它们迅速地肿了起来,乔治娜还在我碰到指关节时大喊出来,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大事。“最多可能有一处骨折。”
“我的衣服撕破了。”
“别担心,我会给你买件新的。”
然后她安静地哭了,她抓着我的手臂,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我把她拉了起来。
“讨厌的小孩子,马路杀手!”我嘟囔着。
“那是小孩儿干的?天哪!真该死!我真把他们抓起来!”她很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没听见。你救了我的命!”
她啜泣着,被从天而降的血光之灾吓坏了,一阵阵抽噎。
“他们肯定是把它从上面推下来了。”
几分钟后她停止颤抖,擦干了眼泪。“他们尽惹麻烦。”她安静了一会儿,“这就是你之前想说的吗?刚才发生的是你说的那种事情吗?”
“很可能,它预兆的往往是邪恶的,总以意外的形式发生。它邪恶,但保持着一种原始的形式,就像是心血来潮,没有经过计划或仔细斟酌,也没有别人照应,不像豺狼们的行事风格。”
“我感觉到了,真的。事情已经失去控制了。继续说吧。”
***
我们边走边聊,四点左右,我们已经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我们本来打算看一场电影,乔治娜想看,却压根没走到电影院去。我告诉她一路的经历,以及是怎么理解的。
她专注地听着,全程像个孩子一样抓着我的手臂。在我说完之后,她只问了句,“它现在就在我们附近对吗?”
“是的。”
“我能感觉到它。它就像一团黑暗。”
抵达公寓的时候,我四下看了看,街上的影子看起来比平常要深那么一点。
我把她的手泡在消毒剂里,清理那些小伤口,然后轻轻把它们包扎好。我弄完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欲睡,于是我们索性蜷在床上去打个盹儿。“要走的时候叫醒我。”她在睡着之前跟我说。
我一点儿也不困,于是躺在那儿看她的头发,看墙,看窗户外的巴黎。我在想之前她说做过不好的事是什么意思。除非她告诉我,不然我没法知道。我又开始怀疑小时候是不是干过什么坏事,也许能解释为什么现在被诅咒了一样。我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快要6点了。我考虑了一会儿,还是不叫醒乔治娜,让她直接睡过圣母院之约的时间。我知道如果她去赴约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我闭上眼睛,让思绪漂浮。
也许我以前真的做过什么坏事。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穿长袍戴兜帽的修道士步行穿过大理石建筑的中庭,从我的右边走到左边。他穿着草鞋的脚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悄无声息地走着,透过庭院周围的门廊,我看见了橄榄树和葡萄藤。他走得太慢了,以至于让看着他脚步的我觉得时间都静止了。我看不见他的脸,可非常想看清。终于他走到一条通往一扇门廊的小路上,停下了脚步。他的双手慢慢地抬起,好像要摘下头上的兜帽。
“醒醒!”
我认得这个声音,绝不是修道士的。随即我感到有什么在摇晃着我,我睁开眼,看到了乔治娜的脸。
“你睡着了,”她说。
“啊?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了。我们现在得走了。”
她及时地醒来让我有点失望,但我隐藏了这种情绪。“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是个修道士。我真的很想和他说话。”
“得了,快做好准备。”
***
我把腿从床上晃荡下来,坐在那儿揉眼睛。“我只要洗把脸梳个头就行。我们不去吃晚饭了?”
“恐怕是的,总之动作快点儿吧。”
五分钟之内我们出了公寓,走在人行道上时乔治娜神经兮兮地到处看。貌似没人监视我们。不到一个街区她就拦到一辆出租车,我们坐进去。
“请去圣母院。”她说。
穿过巴黎,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自主权,生活,光明,一些无形的东西渐渐离我远去。“亲爱的,我们来早了,不如最后这几百米走过去吧?”
“为什么?走过去不安全。”
“可我们来早了啊,在教堂外面站半个小时会更不安全的。”
“不,我想坐车过去。别再这么幼稚了!”她提高声调,简短地说。我向窗外看去,这是我们第一次差点儿吵起来。
我脑中闪过一个栩栩如生的持续画面。我努力想忽视它,然而它不断地出现。有辆车撞上了人行道,碾过了一个人。车子是白色的,我觉得就是马路杀手那辆车。我无视了这段画面,它又一次闪现在我脑子里。这一次,我看见开车的是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接着,我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