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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在1号楼门口偶遇了那位保安?那保安可能也是机器人,一照面就扫描了他,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数据库记录了他是位学者,尽管学校是在177年前聘的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人正在等他?
他跟着玛莎爬上三段台阶,来到了一条昏暗的过道。玛莎递了把黄铜钥匙给他:“这间好,光线足。”说着,她“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光线的确挺足。在他的年代,这间办公室被罩在在格林楼的阴影中,但现在推窗望去,只能看到几栋矮木屋的屋顶,格林楼和可敬的布朗库西的塑像都已不知去向。
但就在两天前,他还在那楼里抢了时间机和一辆出租车,逃到了这里。
“教授,你不喜欢这儿吗?”玛莎问。
“这儿挺好的,玛莎。我就是想看看以前办公室的旧址,也就是格林楼。”
玛莎望着窗外说:“不是下面的这几栋吗?”
“不是,格林楼比它们大多了,你没有这地方的老照片吗?”
“当然没有啦,基督前的都没有。”
“因为那是罪?”
“不,因为那是从前。”她耐心地解释道。
“从前的影像都消失了?”
“不不,伦勃朗啦达芬奇啦他们都还在的。我最喜欢维梅尔,市中心还有他的两幅作品呢。”
这么说,这地方的宗教味还不是很浓,还是有艺术细胞的。“可是,就没有照片吗?我那个时代就什么都没留下?”
“那些啊,都在基督回来的时候消失了。”
“怎么消失的呢?‘噗’的一声就没了?”
“书上是这么写的嘛,天使把它们全带走啦。当然了,当时我可不在场。”
天使?比利·卡伯特的复仇天使?“我得先好好学学,然后才能教别人。”马特说。
“日常事务我都能帮忙,霍嘉提神父说,你这学期不用上课。”
“真是个好消息。”窗户左边有张旧的金属桌子。马特翻遍了抽屉,只有薄薄的一摞纸、两支铅笔、一支墨水笔、一瓶墨水,旁边还有一卷看来是擦钢笔头用的布,里面裹着一把小刀和两个可以替换的钢笔头。
玛莎拿起两个笔头,举到亮处看了看:“有人用得不太小心啊。回头带个土豆给你。”
“行啊。可土豆干吗用?”
“防止笔头生锈呗。一天写完之后,就把笔头插进土豆里,这样就不会锈啦。”她说话的时候乐呵呵的,很有耐心,仿佛是一个助教在告诉教授如何打开电脑,“你们那会儿没有这样的笔吧?”
“说实话,我只在书上读到过。我们用的笔里都装了墨水。”
“那样的我也见过,院长就有一支。我来教你怎么用这个吧。”
“劳驾。”
玛莎从书桌底下拉出了旧椅子,椅子脚下安了轮子,但滚不动,玛莎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她拿起墨水瓶紧紧握住,在生锈的“吱嘎”声中小心地扭开了瓶盖。接着,她向马特展示了蘸墨的方法:先把笔半浸入墨中,再将笔头在瓶口左右擦拭,抹掉多余的墨水。然后,她在一张纸的页眉处一丝不苟地写道:“基督为拯救我们的罪孽而死。”马特想起他来的路上,在收费站看到的“前万波土顿/收弗一米元”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心说这姑娘的才华还真不一般啊,最起码字写得不错。
玛莎写完之后站起来,把笔递给了他:“你想试试吗,教授?”
其实他不是很想试,但他还是坐了下来,试着重复她的动作。他用印刷体工整地写下“棕色的狐狸跑得快”,写到一半没墨了。几个字母左摇右摆,渐渐化成了墨团。
玛莎念了起来:“棕色的狐狸跑得快——是指敌人吗?”马特蘸了两次墨,写完了整句。玛莎接着说:“听起来像是个故事的开头,又像是个寓言。狐狸跑得很快,它逃走了吗?”
“只是随便写一句,没什么意思。这句里用到了所有的字母。”
“哦,就像‘基督今日升堂,堂下兔眼儿疯狂’之类的吧?”她捂着嘴哈哈大笑,“这是学校里的一个嬷嬷教我的,她还挨了骂呢。”
“你说的对,字词是没有魔法的。”
“小部分还是有的吧,如果排列得当的话。”她从他手里接过笔,用布抹了抹。
“写完一定得——”这时,有人在门上敲了两下,“哦,应该是你的午餐到了。”
她打开门,外面站着个男生,递给了她一个盖着黑布的木托盘。“谢谢,西蒙。”她接过托盘,放在了门边的一张小桌子上。
“教授是不和学生一块儿吃饭的。我自作主张先把这个房间的号码给了厨房,还是你喜欢在宿舍用餐?”
马特心想:去马革辛街还要走好久。玛莎接着说:“我们下午去为你找宿舍吧,我三点下课,到时候在这儿见面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