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升空之前(第7/8页)

“喂,我们再来一次吗?”

唐世龙却没有响应她。他双眉微蹙,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噢了一声:“我的通话簿!我忘在电话亭了。”

他把鲁冰轻轻地推下去,穿上泳裤。鲁冰的自尊心被极大地伤害了,她甩脱恋人的手,冷冷地盯着他。但唐世龙这会儿没有闲心去抚慰她,只说了一句:“你别动,我马上回来。”便迅速走出帐篷。

他跳上汽车开到刚才那个电话亭,亭旁杳无人影。他走进去,以职业性的目光机警地搜索着。刚才打电话后,他总有一种不祥的直觉,似乎哪儿出了一点纰漏。是那个小个子中国人?那人是中国人基本可以肯定。大陆来的中国人常有一种特殊的“中国”味,令人一望便知。但他的举止并无可疑之处。那时他急着打一个电话,没打通,又很快走了。这些年中国富佬在澳大利亚举目可见,在旅游旺季更多,单是这个浴场就很有几个中国人。这些中国人有一个很奇怪的特点,他们之间基本互不来往,似乎他们在国内的交往已经太多了,出国旅游就要躲个清静。

但不管怎样,唐世龙的直觉还是唧唧地响着警报,而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骗过他。也许是因为这个单身的中国人不像是一个旅游者?那些富有的旅游者身上常常有一种懒散闲适的气质,而他却没有。正是这一点异常,在下意识中向他朝响了警钟。暮色已重,亭内的电灯太昏暗,他调过车头,把汽车大灯指向电话亭,细心地搜索着。他的搜索终于有了结果,在电话机座的内侧发现有一处微带黏性,变换视角,可以看出那儿有一个微微发暗的小的圆形区域。那儿很可能揿有一个圆形的窃听器,刚刚被取走了。

也可能仅仅是自己的多疑?但多年的黑道生涯教会他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回忆一下,那人的汽车似乎是乳白色的,车型较小,车牌号中有两个连在一起的0。那人的面容在暮色中没有看清,但个子矮小是比较明显的特征。这几点合起来,已经足以把一个跟梢者辨认出来,只要他继续待在附近。

他沉思着回到帐篷。鲁冰怒火正炽,在暮色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像一只愤怒的母猫。唐世龙去搂抱她时,她用力地甩开了。不过唐世龙毫不在意,他确信自己对鲁冰的吸引力,自信能玩住这个痴情的女人。他把鲁冰的右手硬拉过来,在她手心一笔一画地写着:有人窃听!鲁冰浑身一震,询问地望望恋人,后者肯定地点点头。

鲁冰相信了,不过她的神情中并没有疑虑或者胆怯,相反倒现出亢奋,好像是一个终于被应允参加危险游戏的孩子。她目光炯炯地愣了一会儿神,忽然大笑着把唐世龙扑倒在沙滩上。

晚上,狄明在自己下榻的灰王子旅馆里拨了一个北京的电话。对方是安全部门的一名高级官员,是两年前偶然结识的。那次狄明接了一桩业务。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要他调查她丈夫有多少外遇,尤其是有多少正式的外室,因为他最近行踪鬼祟,经常夜不归宿。在调查过程中,狄明意外发现,那个行踪诡秘的男人并不是在眠花宿柳,他接触的竟然全部是毒贩子线上的人。老实说,对于是否向警方报告他还犹豫过。他深知贩毒集团的残忍,对于他这种没有官方背景的私人侦探,他们的报复更是没有丝毫顾忌。但最终他的责任心还是占了上风。国安部缉毒署对他的情报非常重视,派了精明强干的陈炳来上海,最终挖出了毒贩子新开辟的金三角—重庆—上海的一条新交通线。那次两人合作得很愉快,临走时陈炳给他留了一个号码,以便在必要时联系。

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他向这个女人报了姓名,陈炳马上过来了:“狄先生你好。听说你已经迁到厦门了,是吗?”

“对,刚迁去一个月。”

“希望在新地方大展宏图。嫂夫人是否也迁去了?”

“她稍后就来。”

“老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想请你查一个国外的电话号码。”

对方记下号码,说:“行。15分钟后你再打来。”

15分钟后,陈炳告诉他已查询清楚,这个号码属于委内瑞拉一家石油公司,但缉毒署官员都清楚,它实际是哥伦比亚大毒枭卡拜勒鲁所设的一个据点,而且级别很高。“你怎么插手到这里来了?很危险的。”陈炳关心地说。

狄明笑着说:“其实我只是接了一笔普通的业务,一场三角恋爱。”他简单介绍了姚云其的委托。陈炳在电话那边沉吟一会儿,说:

“那家鲁氏公司我知道,是一家中型的跨国公司,基地设在台北市和印尼的哈马黑拉岛上,在太空运输业中曾经很有影响,但最近也在走下坡路。不过比起太空运输业其他集团的衰败,他们还是相当幸运的。你是否调查过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商业活动,或重要的人事变动,或其他异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