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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呼呼地打了个手势。“这不一样。”

“是啊,”伊妮娅说,“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那些被称作终极派的人工智能派别一直在为人类制造出麻烦——他们还想杀死我和你——但他们只是内核中的一派。”

我摇摇头。“丫头,我不明白,”我终于放低了声音,“难道你是说,人工智能有好坏之分?你记不记得,他们曾经想要毁灭全人类?如果我们妨碍他们,他们可能真会那么做?在我看来,这就足以让他们成为人类的敌人。”

伊妮娅又摸摸我的膝盖,黑色的眼睛非常严肃。“劳尔,别忘了,人类自己也几乎毁灭了我们自己这个种族。当时地球是我们唯一的家园,资本主义者却随时准备着将它炸成碎片。这都是为了什么?”

“对,”我无法反驳她,“可是……”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教会正准备将驱逐者赶尽杀绝。那是种族屠杀……规模大得前所未有。”

“教会……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人……并不认为驱逐者是人类。”我说。

“胡说,”伊妮娅大声说道,“他们当然是人类,是从普通的地球人进化而来,人工智能技术内核也同样如此。这三个人类裔族,都是动荡后的孤儿。”

“三个人类裔族……”我重复道,“老天爷,伊妮娅,难道你把内核也算作人类吗?”

“是我们创造了他们,”她轻声说,“很久以前,我们用人类的DNA增强了他们的计算力……增强了他们的智能,还创造出了机器人。而他们用人类DNA和人工智能人格创造出了赛伯人。现在,我们有一个人类机构当权,因为它效忠并联系着上帝……人类的终极智能,所以它可以给予一切福泽,也掌握着大权。也许,内核也处在类似的境地之中,因为他也拥有着一个终极智能。”

我只能朝女孩干瞪眼,无法理解这一切。

伊妮娅另一只手也摆在我的膝盖上。隔着呢制马裤我也依然能感受到她那强有力的手指。“劳尔,你记得人工智能云门和第二个济慈赛伯人说的话吗?那些被完整记录在《诗篇》中的话,是某种禅宗公案……或者,至少是马丁叔叔将它们译解成了那样。”

我闭上双眼,回忆着那首史诗中的章节。在我儿时,我和外婆会坐在旅队的营火旁,轮流背诵这首诗,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没等我想起那些诗词,伊妮娅便开口念了出来。“云门对第二个济慈赛伯人说的话,是这样的——

[济慈/

你必须了解/

我们唯一的机会是

创造一个混血儿/

既是人类之子/

也是机器之子\

让那庇护所迷人得

足以吸引逃之夭夭的移情/

让他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家/╲

这个意识已经近乎神圣

就像人类在三十几代以来

一直供奉的神一样╲

这个幻想之物

可以横跨时空\

通过这样的献祭/

结合/

产生了世界之间的纽带/

那可能会让两者都能

生存在那世界上]”

我揉揉脸颊,沉思着。夜风吹打着小屋入口的帆布,带来一股沙漠的甜美气息。地平线上耸立着旧地的古老山脉,在山岭之上,挂着无数陌生的星辰。

“移情,应该是组成人类终极智能的三位一体之一,是逃跑的那个,”我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在设法解决一个字谜。“是人类意识在未来进化出的个体,逆时间逃回到了过去。”

伊妮娅望着我。

“那个混血儿是约翰·济慈赛伯人,”我继续道,“既是人类之子,也是机器之子。”

“不,”伊妮娅轻声说,“这又是马丁叔叔的误解。他们创造那几个济慈赛伯人,并不是为了引诱移情,那些赛伯人并不是庇护所,而只是作为内核和人类合二为一的工具,换句话说,是为了制造一个孩子。”

这个花季少女将一双手摆在我的腿上,我望着它们。“这么说,你才是那个意识……‘神圣得就像人类在三十几代以来一直供奉的神’?”

伊妮娅耸耸肩。

“而你拥有‘……横跨时空的想象力’。”

“所有的人类都有这个能力,”伊妮娅说,“只不过在我做梦和想象时,能看见未来真的会发生的事情。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我说我记得未来?”

“记得。”

“嗯,此时此刻,我就是如此回忆着,我看见,你会在几个月后梦到这些谈话,当时你正躺在床上,恐怕,还经历着可怕的痛楚,你所在的星球拥有一个复杂的名字,而收容你的那家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蓝色的。”

“什么?”

“没什么。到时候一切自然会清楚明了。当概率波坍缩的时候,所有的可能性都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