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第16/46页)

我和他一起来到红龙路上一家小餐馆里吃饭,餐馆就在青岛-西双版纳传送门附近。菜很烫,辣劲十足,非常好吃。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问。

“棒极了。我比我们见面前,多了一千马克,我还发现了一家很棒的粤餐馆。”

“我很高兴,看来我的钱用在了要事之上。”

“提到你的钱……我想问,它们哪儿来的?在复兴之矢的图书馆里晃荡,可赚不了多少钱。”

乔尼扬扬眉毛:“我有一小笔……遗产,我以此过活。”

“我希望不是很小的一小笔。我可是要你付钱的。”

“够我们开销的了,拉米亚女士。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事情?”

我耸耸肩:“告诉我,你在图书馆里做什么?”

“这跟我们的事情有关吗?”

“对,可能。”

他看着我,眼神很奇怪。他目光里有着什么东西,让我腿软。“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他温柔地说。

“哦?”如果这句话出自别人之口,我肯定会拂袖而去。“谁?”我问。

“一个我曾经认识的……女人。很久以前。”他的手指轻轻拂拭过自己的额头,仿佛他突然间变得很累,头晕目眩。

“她叫什么名字?”

“芬妮。”几乎是在耳语。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约翰·济慈有个未婚妻,名叫芬妮。他俩的爱情相当浪漫,但济慈也吃足了苦头,几乎把他逼疯。济慈在意大利临死时,形单影只,身边仅有一个同路人,他感觉自己是被朋友、被爱人遗弃了。他保存着来自芬妮的信,尽管他从未打开过它们。此外,他还保存着一绺她的卷发,弥留之际,他要求和它们埋在一起。

在这周之前,我从没听说过约翰·济慈这个人。我通过通信志读取了这狗屁的一切。我说:“那……你到底在图书馆里做什么?”

赛伯人清清嗓子:“我在研究一首诗。我在搜寻原稿的片断。”

“济慈写的?”

“对。”

“在数据网里找,不是更简单吗?”

“当然。但是我要看到原稿……碰碰它,这很重要。”

我想了想:“这首诗讲的是什么?”

他笑了……或者,至少他的嘴唇往上一翘,淡褐色的眼睛看上去仍然带着不安:“这首诗,名叫《海伯利安》。很难描述它的故事内容。我想,那是艺术上的失败。济慈没有完成它。”

我推开我的盘子,吮了一口温茶:“你说济慈没有完成它。你是说你没完成?”

他脸上的震惊表情很真实……除非人工智能是炉火纯青的演员。就我所知,他们可以做到。“老天,”他说,“我不是约翰·济慈。虽然我的人格基于他的重建模板所建,但这并不能让我成为济慈,就好比你叫拉米亚,并不能让你变成女妖。有无数种影响力,把我和那个可怜的天才分开了。”

“你说我让你想起了芬妮?”

“梦里的共鸣。不多。你接受过RNA学习疗法,是不是?”

“是的。”

“跟它差不多。这些记忆,感觉……很空虚。”

一名人类侍者带来了签语饼。

“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真实的海伯利安?”我问。

“那是什么东西?”

“偏地世界。我想,离帕瓦蒂不远。”

乔尼看上去迷惑不解。他已经掰开了曲奇饼,但还没看他的签运。

“我想,它以前叫诗人世界,”我说,“甚至它还有一个城市是以你命名的……济慈。”

年轻人摇摇头:“对不起,我没听说过那地方。”

“怎么可能?人工智能不是万事皆知吗?”

他笑了起来,笑声短促刺耳:“但我这个人工智能知道得很少。”他读了读他的签运:谨防一时冲动。

我交叉双臂:“我跟你说,除了在我办公室耍弄银行经理全息像的小把戏,我还无法证明,你跟你嘴上说的是同一个人。”

“把你的手给我。”

“我的手?”

“对。随便哪一只。谢谢。”

乔尼双手拿起我的右手。他的手指修长,比我的还要长。但我的很粗壮。

“把眼睛闭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