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地 球(第24/41页)

吉斯卡将声音压低到只能让丹尼尔听到。“这恐怕不可能。他所接受的命令,或许包括了万一受到严格审问,就自动进入不可逆的冻结状态。”

丹尼尔猛然转头面向吉斯卡,悄声道:“你能预防吗?”

“不确定。”吉斯卡说,“当他用手铳射击人类的时候,大脑已经受损了。”

丹尼尔又转向嘉蒂雅。“夫人,”他说,“我建议用迂回方式,最好别逼问他。”

嘉蒂雅迟疑地说了一句:“嗯,我也不确定。”她面对着机器人刺客,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用坚定而又不失温和轻柔的声音说,“机器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那机器人答道:“我叫机・厄涅特二号,夫人。”

“厄涅特,你看得出我是奥罗拉人吗?”

“你说话的方式像奥罗拉人,可是不尽然,夫人。”

“我是在索拉利出生的太空族,但我在奥罗拉已经住了两百年,总之我习惯让机器人服侍我。打从我还是小孩的时候,每天就被机器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们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我可以接受这个事实,夫人。”

“厄涅特,你会接受我的命令,回答我的问题吗?”

“会的,夫人,只要并未抵触原先的命令。”

“如果我问你,你在地球上的基地在哪里——换句话说,你认为你的主人住在哪里——你会回答吗?”

“我不能回答,夫人。只要问题和我的主人有关,我一律不能回答,绝无例外。”

“你可了解,如果你不回答,我会万分失望,从此再也无法恢复对机器人的信心。”

“我了解,夫人。”机器人含糊地答道。

嘉蒂雅望向丹尼尔。“我该继续吗?”

丹尼尔说:“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试下去,嘉蒂雅女士。如果实在问不出什么,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嘉蒂雅以带有权威的口吻说:“如果你拒绝说出你在地球上的秘密基地,就会对我造成伤害。别这样,厄涅特,我命令你告诉我。”

机器人似乎全身僵硬了。他张开嘴巴,可是没有发出声音。他又试了一次,这回嘶哑地说:“……里……”等到他三度张嘴的时候,又变得悄无声息了。然后,这名机器人刺客并未闭上嘴,双眼却变得毫无生气,再也没有任何光彩。刚刚微微举起的手臂,这时也猛然落下。

丹尼尔说:“正子脑冻结了。”

吉斯卡又悄声对丹尼尔说:“不可逆了!我尽了全力,但撑不下去。”

“我们一无所获。”安卓夫说,“我们仍不知道其他机器人在哪里。”

丹吉说:“他讲出了‘里’这个字。”

“我不懂这个字的意思。”丹尼尔说,“它不属于奥罗拉上通用的银河标准语。在地球人听来有任何意义吗?”

安卓夫毫无把握地说:“他或许是想说‘斯里’,我就认识一个名叫斯里的人。”

丹尼尔一本正经地说:“对我们的问题而言,我不觉得这个名字能够当作答案——甚至部分的答案,我也没听到前面有什么‘斯’的音。”

一旁有个上了年纪的地球人,之前一直没开口,这时带着几分羞怯说道:“机器人,我好像有个印象,‘里’应该是一种古代的距离单位。”

“多长的单位,先生?”丹尼尔问道。

“我不知道,”那地球人说,“但我相信比公里还要长。”

“是不是已经不再用了,先生?”

“超空间时代之前就被淘汰了。”

丹吉抓抓胡子,若有所思地说:“还是有人在用。至少,我们贝莱星就有‘毫厘千里’这样的成语。它的意思是,想要避免悲剧,避开一点点就有很大的作用了。我总是把‘千里’想成类似‘千金’的意思,如果‘里’真的代表一种距离单位,我对这个成语就有更深的体悟了。”

嘉蒂雅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刺客想说的或许正是这个意思。他或许试图指出自己是故意打偏的,而这么做正好完成了他的使命。或者他的意思是,既然打偏了,并未造成伤害,等于他实际上并未开火。”

“嘉蒂雅女士,”丹尼尔说,“这个成语在贝莱星或许通用,在奥罗拉却是谁也没听过,又怎么会从奥罗拉制造的机器人口中说出来呢。况且,既然他严重受损,不太可能还会谈这种哲理,他应该只是在试着回答我们问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