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第七章(第7/7页)

灯光突然亮起,莎拉不禁眨眼以适应光线。隔开门诊室和等候区之间的门被奈丽打开。

「早安,林顿医生。」奈丽说,一手递给莎拉一叠粉红色的传真纸,一手接过莎拉的公事包。「我收到你今天早上要出席警局会议的讯息。我已经帮你重排今天的预约门诊。你不介意工作到晚一点吧?」

莎拉摇摇头,迅速浏览那叠传真纸。

「鲍威尔一家五分钟之内就会抵达。对了,你的桌上有张传真。」

莎拉抬头正要说声谢谢,却已不见她人影,八成是去压榨艾略特·费尔度的日程安排表了。莎拉直接把艾略特从奥古斯塔医院挖角过来的。他这个人会尽其所能汲汲于新知学习,并希望最终能成为营运方面的合伙人。莎拉不确定自己需不需要一个搭档,但是她知道艾略特起码还得花上十年才够格谈入伙的事。

莎拉在走廊遇见她的护士茉莉·史托达德。「鲍威尔家的小孩百分之九十五没救了。」她引用化验结果说道。

莎拉点点头。「他们马上就会到。」

茉莉对莎拉开颜一笑,意思是说对于莎拉眼前的工作她并不羡慕。鲍威尔一家都是好人。他们两年前就分开了,然而只要是和孩子相关的事情,离婚的两人却会出人意表地团结一致。

莎拉说:「你可以帮我查个电话号码吗?我想让他们去艾摩利见一个朋友。他对初期的急性骨髓性白血病,做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实验。」

莎拉一边推开办公室门,一边说了个名字。奈丽已经把莎拉的公事包摆在她的椅子边,并将一杯咖啡放在她桌上。杯子旁边正是她刚才提及的传真。那是乔治亚调查局帮西碧儿·亚当斯所做的血液报告。尼克在最上面用潦草笔迹写了些致歉的话,表示自己整天都要开会,不过他也明白莎拉想尽快知道检验结果。莎拉将报告读了两遍,弄懂意思的同时感觉到胃在剧痛。

她坐下来,靠在椅背上,环顾自己的办公室。她在这里的头一个月可说是乱得一场糊涂,但情况却和在葛雷迪医院截然不同。等她开始适应较缓慢的步调时,大概也过了三个月。耳朵痛和喉咙痛的病患很多,病情重大的孩童却很少送到这儿来。那一类的个案都送往奥古斯塔那边的医院。

第一个把自己小孩的照片送给莎拉的家长,是黛瑞·哈普的妈妈。后来有更多的爸妈跟进,于是很快地,莎拉开始用胶带把照片贴在办公室墙壁。拿到第一张照片之后过了十二年,如今小朋友的照片如壁纸般贴满了她办公室墙上,而且还蔓延至洗手间里面去。她随便往哪个方向瞄一眼,任何照片中的小孩她都叫得出名字,而且也记得每个人大部分的病历纪录。有些小孩都已经长大为青少年了,都还会回诊所找莎拉看病,她会告诉他们,十九岁的年纪应该可以挂家医科了。其中有几个听了还当场哭出来。莎拉自己也有几次激动得泣不成声。由于她没办法有小孩,所以她常发现自己和病人发展出强烈的情感。

莎拉打开公事包要找病历,视线却停在她先前收到的那张明信片上。她盯着照片中艾摩利大学的大门口。莎拉还记得接受入学信函从艾摩利寄来的那一天。北部有好几所名校都愿意提供她奖学金,但是去念艾摩利一直是她的愿望。她的良药就在那里,况且莎拉无法想象自己有办法离开南部去别的地方住。

她把明信片翻转过来,手指头掠过那一排打字工整的文句。自从莎拉离开亚特兰大之后,每一年差不多在四月中旬,她都会收到一张像这样的明信片。去年的明信片是从「可口可乐世界」寄来的,上面的留言是:「他把全世界抓在自己手中。」

电话的扩音器突然传出奈丽的声音,把莎拉吓了一跳。

「林顿医生?」奈丽说,「鲍威尔一家到了。」

莎拉的手指头停放在红色的答复键上。她把明信片放回公事包,然后说:「我马上出来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