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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里!
那是他洒在左手上的热蜡,他当时才十四岁,还在贝尼·杰瑟里特学校上学。他想起了学校和实验室,好像他现在就在那里。学校附属于圣殿,特格知道,能够进到这里说明他的身体里流淌着赛欧娜的血液,任何拥有预知能力的人都不会发现他在这里。
他看到了实验室,闻到了蜡的味道,这种化合物可以利用人造酯类制造,也可以由蜜蜂自然产生,养蜂人是没有经过试炼的圣母和她们的帮手。他看着苹果园中辛勤劳作的人和蜜蜂,他将记忆转向了这个时刻。
贝尼·杰瑟里特社会结构的运作机制非常复杂,你只有穿透表象,看到了必需的因素,才能理解其中的奥义。必需的因素包括食物、衣服、温暖、通信、学习、御敌(生存动力的子集)。贝尼·杰瑟里特的生存与一般意义的生存存在些许差别,她们繁衍并不是为了整个人类,任何牵涉人种的事情都必须受到监视。她们繁衍的目的在于延续她们自己的力量,延续贝尼·杰瑟里特,她们认为这样便为人类作出了莫大的贡献,或许确实如此。对于其他人类而言,繁衍的动机植根于内心的深处,而对于姐妹会而言,这件事情深植心底。
又一股味道突然袭来。
他闻出了自己衣服上毛料湿润的气味,当时庞希亚德战役刚刚结束,他刚要走进指挥舱里。这股味道充满了他的鼻腔,引出了舱内仪器的臭氧气味,以及舱内其他人员的汗味。毛料啊!姐妹会一直觉得他在这方面有一些古怪,他偏爱天然的面料,拒绝使用俘虏工厂制造的人造面料。
他对于犬椅也是同样的态度。
不论哪种形式的压迫,我都不喜欢它的气味。
这三个傀儡,嘀、嗒、哆,他们知道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压迫吗?
他听到了门泰特逻辑的讥讽,毛料就不是俘虏工厂的产品了吗?
这不是一回事。
他自己同时提出了反对意见,人造面料几乎可以永久保存,想想哈克南球状无殿那些零熵筒里的布料已经存在了多少个年头。
“可我还是喜欢毛织品和棉制品!”
喜欢就喜欢吧!
“不过我为什么喜欢这两种材质的面料?”
这是厄崔迪家族的偏好,他们遗传给了你。
特格将那些气味推到了一边,全神贯注地感受这台刑讯仪的所有动作。他很快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这个东西,它就像一块新的肌肉。他一边伸展着这块肌肉,一边继续查看引出的这些记忆,寻找宝贵的信息。
我坐在妈妈勒尼乌斯的家门外。
特格动用了部分意识,看着这个场景:十一岁那年。他正在和贝尼·杰瑟里特的一个小个子侍祭聊天,她是因为护送重要人物,才来到了这里。侍祭身形娇小,头发金红,一张娃娃脸,朝天鼻,眼睛灰绿。重要人物是一位圣母,身穿黑色长袍,相貌十分沧桑,她和特格的母亲一同走进了那扇门里。侍祭名叫卡拉那,她正在拿这户人家的小男孩试验自己刚学会的技能。
卡拉那还没说完二十个字,米勒斯·特格就知道她想从自己的嘴里撬出点儿信息。他的母亲刚开始教他伪装自己的时候,便讲到过这些。毕竟总会有人希望了解某位圣母的家庭情况,他们会询问家里的小男孩,以期获得有价值的信息。有关圣母的数据,这种东西从来不缺市场。
他妈妈教导他:“你要判断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然后根据对方的情况采取相应的对策。”这种办法绝对糊弄不了一位圣母,但是糊弄侍祭,尤其是这个,绰绰有余。
在卡拉那看来,特格似乎十分腼腆,不愿开口。这个侍祭自视甚高,觉得自己颇有几分魅力。特格等待她动用了几分功力,假装受她魅力影响,终于说出了她想要的信息。然而卡拉那问到的只是一通假话,她如果告诉门里的那位重要人物,至少必然会受到一顿怒斥。
嘀、嗒、哆说话了:“他现在应该可以探测了。”
这是亚尔的声音,他把特格从那些过去的记忆中拽了出来。“根据对方的情况,采取相应的对策。”特格听到了这句话,是母亲的声音。
傀儡。
傀儡师。
那位公职人员说道:“问问这个模拟人,他们把死灵带到哪儿去了。”
仪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了微弱的嗡嗡声。
“什么都没有回答。”亚尔的声音。
特格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非常刺耳、痛苦。刑讯仪虽然命令他的身体闭上眼睛,但是他硬生生地把眼睛睁开了。
“你们看!”亚尔说道。
三双眼睛转向了特格,他们的动作十分缓慢。嘀、嗒、哆三个人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眨了一下……两次眨眼之间至少隔了一分钟。亚尔的手伸向了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他的手指需要一星期才能摸到它们的目标。